第1章 人、甲虫、蚂蚁（1/2）

“兹……兹……兹兹兹……”

子星盯着电视机，左手在沙发上前后左右摸索着。

电视屏播放着一个镜头——一个小女孩对着女主说:“我就是你，一直住在这个房间！”

小女孩低着头眼珠向上抬到几乎跟刘海黏在一起，直勾勾盯着子星。

子星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摸索着的手也停了下来。

“兹兹兹……”每当声音响起，子星的手就会在沙发上不规则地滑动，这次是右手。

随着“兹兹兹”越发频繁，子星双手都在沙发上不规则地摸索着，滑动着，而眼睛始终没离开电视画面。

镜头是女人的特写: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上下左右快速转动，眼白特别明显，几乎把眼睫毛撑到了眉毛。

女人对着小孩语无伦次，只看到嘴巴快速张合，喉咙发出带有气息的声音，嘶哑的，没有具体词语，她在说些什么，却没听懂说什么。

在小孩的哭求下，女人粗暴地用白绫缠绕着小孩的嘴，越缠越厚，很快把白绫缠到小孩的脖子上。

随后，女人抱起小孩扔到衣柜里。衣柜是双开门，开关的时候有那种“咿呀咿呀”木块摩擦的声音，有点沙哑，有点刺耳。

女人用力关上柜门，双开门前的挂件与木门碰撞出凌乱的“叽哩咔啦……”

镜头又一特写，女人双眼发红，瞳孔几乎同时用力滑到右侧，差点从眼角滚出来。

女人察觉到身后有“人”。

子星的手又一次停下来，“兹兹兹”的频率越来越高。子星终于不耐烦用力拍了一下沙发:“哎...呀!手机呢！震震震，震个锤子呀！”

他摸到遥控，顺手摁下暂停键，猛的起身翻滚着沙发上的抱枕，甚至手指陷进两个沙发之间的夹缝里:“去哪了？”

很多时候我们的手机上一刻还在手里，下一秒就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某个角落。

“兹……兹兹……兹兹兹兹……”

在你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情且头脑放空时，在没有任何预备的情况下，耳边总会突然出现一些不响亮，但有规律，持续又沉闷的声响。

这种声音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反正在你发觉的时候就是感觉到突然出现，可你又很清楚其实在你发觉之前，声音早已存在，并不突然。

它会打乱你本来全神贯注在做的事情的节奏，比如努力睡觉的时候。

这就是噪音。

子星发现了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反射出电视机静止的画面，是一个模糊的女人睁着眼睛，因为是反射，女人周边的环境背景像打了马赛克，而女人脑后的脚丫却特别醒目。

手机并没有震动，静静地躺在茶几上，反射的女人模糊的仿佛在嘲笑。

子星环顾四周，“兹兹兹”依然持续着，顺着声音他走到阳台，他看到的只甲虫在吸顶灯和玻璃门之间来回穿插，像苍蝇又如飞蚁，它拍打着翅膀到处撞，不知道在怄气什么。

“兹兹兹……”

“啪嗒！”

甲虫躺在阳台地面上，子星走近看着它绿色的盔甲，看到有一些粘稠条形物黏在甲虫身上，那应该是内脏或者排泄物。

子星右手拿着拖鞋准备拍下去。

甲虫只有一根翅膀在振动，这频率跟蜜蜂的差不多。

它振动的翅膀越来越慢，逐渐变成索性象征性地晃着。从一开始大约五六下到一两下，甲虫筋疲力尽了。

子星跟甲虫对峙着，他认为自己掌控着甲虫的生死，完全在于自己意愿。

甲虫完全没发现子星，并没认为自己快被人类的拖鞋拍死，只是不知道为何没了力气。

子星举起拖鞋的右手缓慢放下，他松开手，拖鞋落到脚旁，他穿上拖鞋，回到室内关上阳台门，躺在沙发上拿起遥控，拇指放在暂停键上。

透过阳台玻璃门，子星看着奄奄一息的甲虫，它一动不动。

“啊——”

女人的尖叫突如其来，划破夜静，不知道是被女人尖叫吓到还是生怕声音吵到邻居，子星被吓得立马调小声音。

这次没了如手机振动般的噪音。

甲虫挣扎着飞离地面，艰难地黏在隐形防盗网的不锈钢条上，这里是14楼，风很大，甲虫的触手渐渐失去黏附能力。

它掉了下去。

夜空没有星光，除了十四楼，往下的楼层都没有光。

甲虫眼睛里的眼睛完全感知不到光线。在甲虫坠落的时段里，感知到十四楼的光如同太阳之于人类，快速远离自己。

甲虫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坠落，它认为自己只是在向下飞翔，它不再在翅膀上用任何力气，合拢起来，本能地保护腹部和身体。

它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啪……嗒！

甲虫六脚朝天，它用尽全身力气微微抖动了最后一下翅膀，那层膜裂了，剩下碎片挂在一根棒子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