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日出（1/2）

苑阳一边自顾自地说话，却渐渐发现身边的人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雨过天青，楚骁维持着单手支着桌子，拖着下巴的姿势，几缕发丝滑到眼睛上方，遮在眉间。

“跟我说话有这么无聊么？哼~吵醒了我自己倒是睡了。”苑阳喃喃地说，随后站起来，在窗户前深深呼吸。下过雨空气变得有种刚切开的西瓜的香味。苑阳思及，他睡了那么自己一个人呆着多无聊，于是决定在四周转转，尽管是在深夜。

苑阳轻轻推门，尽量让发出的声音小一些，然后蹑手蹑脚地出去了。苑阳才一走，黑暗里楚骁轻轻勾起嘴角。仔细听周围连一丝苑阳的声音都没有了之后，楚骁睁开眼，起身整理衣角，然后跟着苑阳出去了。

月西沉，透过交叉的树枝叶只能见到一小片被月光照亮的天空。然而这对于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来说足够看清楚周围的东西。

苑阳在周围转了转，没有发现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于是随意走着。

像这样深夜在山里面闲荡本来应该是想也不会想到的事。先不说自己是不是有这样的闲心，外婆断不肯自己一个女孩子在外逗留这样久。现在说不定已经担心得报警了。一定要想办法回去！

苑阳一边想着，时不时叹一口气。居然走着走着来到了那条上山的石阶。她顺着石级往上望，上面却被隐没在黑暗里，看不分明。看一眼木屋的方向，苑阳似乎在犹豫。

看日出？呵呵，我倒是没有见过日出。既然今天这么有精神的话我自己上山看好了。楚骁，呵，肯定不会迷路的。

于是苑阳拾级而上。种在两边的树似乎引领着她。在夏末这样的时间，偶尔有零星的萤火虫，从一片叶子落到另一片叶子，然后灭了荧光安静地睡去。由于胸前那块玉发出的青白的光使得苑阳即使在树木最茂密的地方也不至于因为看不清脚下而摔跤。

站在苑阳刚刚站过的地方，楚骁望着那一点荧光渐渐没入黑暗。苑阳在往山顶上去，就像是被注定了一般。

一般的女子会独自一人在深夜上山么？一般的女子会在雨夜装鬼吓人么？只怕身在黑暗里就已经胆战心惊了吧？而她可以如此从容地穿行在黑暗里。为什么她不害怕呢？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子。

楚骁也沿着石级上山。

却说苑阳已经来到了石阶的尽头。看来已经不能再往上走了。离开那条路，视野变得渐渐开阔起来。像是被树木引领着，苑阳一路见到树的高度越来越矮，从能遮蔽天空的大树，到齐腰的灌木。而这里，只剩下一些及膝的小草。苑阳一步一步往前，已经是尽头的山崖了。

找了一块大得不自然的石头，那石头仿佛是专门给人坐着看日出的。苑阳坐下，双手托着下巴。往远处望去，是一片黑暗。却不觉得害怕。黑暗从来都不可怕。而这浓如墨一般的黑和周围只有风吹动草尖的声音昭示着黎明将要到来。

楚骁应该睡得正香吧。说是太傅的公子，太傅，没记错的话就是皇帝的老师，那么他的儿子估计也没有什么早睡早起的优良习惯。醒来找不到我怎么办？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人。再说了，是他带我来这里的他会不认识回去的路么？必然是不会。那么最坏也就是他丢下我自己走了。但是……这对于我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我不用跟着他绑手绑脚地一副古代绣娘的样子，而且还能更方便调查怎样用这块玉回去。说是要找到回去的方法……但是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路还很长呢。不管怎样，先找到卖苑阳玉的那个大婶再说，目前也只有她和这块玉有关系了。

苑阳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脑袋清楚地想着自己的事。她习惯思考的时候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一人。

而楚骁则一直隐在黑暗里。望着天边，有一丝金线。太阳要出来了。

苑阳同样也注意到了天边一丝的光线。然后光线像是倒在布帛上的水一样迅速晕染开。带着夜晚气味的空气像是被灌入了生命变得凉爽轻快起来。一直安静的四周虫子开始发出声响。从稀稀拉拉，到几乎开始合唱。就像是要迎接阳光一样。苑阳抬起头，生平第一次迎接日出。

风变得清新，吹起苑阳额前的秀发。可以看清楚身边的草尖上似乎还留着昨晚的雨水。被苑阳用手轻轻摇晃草叶，就摔在苑阳的脚边碎成星星。

从来不知道日出是这样的美。用言语形容不出的美。

“太阳出来咯喂~~~~喜洋洋咯~~~啷咯~~~~~”苑阳大声唱着，就像这样能发泄什么一样。干净的似乎带有一丝哭腔的嗓音在回荡。整座山都唱着“喜洋洋咯~~喜洋洋咯~~~~”。是发泄什么呢？独自一人来到陌生世界的烦闷。以及虽然不曾表现出来过，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恐惧。苑阳其实不像看上去那样淡定。

走到崖边，脚下是白茫茫的一片。浓得像乳汁一般的白。苑阳有一种不会摔下去的错觉，不自觉地往前迈一步。

被一道力拉住手臂接着扯了回来。苑阳回过神，望着抓着自己手臂的那个人。朝阳给他的脸染上金红色的光，风吹起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