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幻虚梦（1/2）

只是倾听了几句，清泪成溪，蛇女轻轻托起乔小七的脸庞，轻轻放在自己耳边。

乔小七的嘴巴，好像决了堤的洪水，也不管母亲会怎么想，滔滔不绝，唠叨个不停，从被师尊救到含涧山，一直说到了方才与珊儿之间的不快。

蛇女厮磨着他的脸庞，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

半晌，蛇女的纤手暗淡了几分，预示着时辰不多。

“孩儿……”蛇女咬着唇，似有万分不忍，终于还是打断了儿子的倾诉，道：“孩儿别说了，一切都是娘的不是。这次我们母子能够相见，全靠你体内的些微灵力，灵力耗尽时你就会醒来。趁着灵魂梦境还能维持，娘有些法术现在就传给你。”

乔小七霍然抬首，两双一模一样的星目相对而视，“娘，这么说我们才见面就要分离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蛇女闻言迟疑了一阵，神色一黯，道：“许多事情为了不给你招来祸端，娘还不能说。”

乔小七眼眶微红，大急道：“哪有儿子不知道父母姓名的？”

“娘这是在保护你。”蛇女拾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接着似乎想到了遥远的记忆，肃容道：“孩儿，我族仇敌的手段可不比这小岛散仙。正如你师尊所说，免得被仇家过早盯上，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待时机成熟，娘自会在你梦中现身，那时再与你分说明白。”

“眼下你只需提高法力，下次我们母子相见也好让灵魂梦境多维持一段时间，娘也能多看几眼儿子呢。”蛇女看起来年纪不大，笑容中却透露着慈祥。

乔小七也知道不好继续任性，更怕初次见面就惹母亲生气。蛇尾一松，他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娘，我知道了，你传我仙法吧。”

蛇女微笑道：“也不算甚仙法，你的灵力还很微弱，就传你个能在人世间行走的法门。”

纤长的食中二指点在乔小七的额头上，随即一段并不难记的口诀和心法铭刻在乔小七的心头。

时间不长，蛇女仔细抚了一下乔小七的额头，道：“按照心法和口诀的指引，心口并用，孩儿试试。”

乔小七想了想，顿时便理解了这是何种法术，如果学会了变为人身，的确能在人世中省却很多麻烦。当下心头一阵欢愉，他使劲点了点头。

心如止水，口似悬河，一段绕嘴的口诀从他口中轻快地背出。最后，随着一声断喝：“变！”乔小七的蛇尾青光一闪，尾巴随即变成了好端端的两只人腿！只是灵力幻化而成的长裤破破烂烂，看不出什么颜色，显然是口诀念得顺当，心法还不够纯熟。

也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不适应突如其来的人身，呵呵笑着的乔小七脚一软，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上。

蛇女笑吟吟的拉起了他，不住地点头，道：“这变身术许多妖族都要修炼好些年头，你能学得这么快，的确悟性非常高，娘很高兴。”

乔小七红了红脸，挠了挠头，心道自己半点法术不会，这份悟性当真是“高”。

就在此时，蛇女忽然一声长叹，打断了好不容易来的温馨。乔小七的脸色逐渐变了，变得哀伤难过。因为他看到，娘亲的身体在逐渐暗淡，也知道，这一叹之后，他们母子该分离了。

沉吟一阵，蛇女不得不说：“孩儿……为娘该走了。”

“怎么这么快？”虽知如此，乔小七心下仍是一惊，喜悦的心情彻底消失无踪。他一把又扑到了蛇女的怀里，使劲抱住了她，说：“娘，我不要你走，就让我一直待在梦里吧。”

蛇女爱怜地抚摸着他的脸蛋，愁然道：“这可不成，你的灵力所剩不多，在这么下去会伤了身体的，娘怎舍得？”

好不容易母子相见，乔小七自然不肯撒手，他宁可大损元气也要换得一时的温存。可是，待他抬眼一看，抱着的，却是空气。

他知道，梦该醒了。

***

这一场梦，消耗甚大，乔小七刚睁开眼，顿觉四肢酸软、腹内空空。

动了动下肢，果然双腿仍在，看来昨晚的梦不是幻觉。接着，耸动了几下鼻子，一股饭香味来得恰到好处，只是揉过双眼一看，一向守在自己身边，等着自己醒来的珊儿，今日不在。

她是逃避，还是不愿再见？

不过是一夜，喜忧各参半。喜的是得见娘亲，又学会了变身之术；忧的，自然是珊儿。

若是此时珊儿在身边，与他分享这份喜悦，看看他的双腿，那便再好不过。可是，他还有和珊儿诉说心事的机会么？

带着复杂难明的心情，乔小七一口一口地吃着。幻虚宫的三餐并不差，但他仿佛就当是无色无味一般，木勺呆呆的一下下地舀，而那碗粥明明已见了底。

此时他非常后悔，后悔没来得及问问娘亲如何处理和珊儿之间的关系。除却娘亲，这种事再无人可说了。

于是，乔小七的脑海里一时是母亲的身姿，一时是珊儿的娇俏身影，那只瓷碗被木勺划得“嗤嗤”作响，他仍无所觉，就这么一直持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