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抽空谈恋爱（三）（1/1）

小哥第一次到食堂打饭没经验，指着那一大盆黄褐色带块状物的糊糊状菜肴跟食堂胖老板说：“那个咖喱炖土豆，给我来一份。”

胖老板笑而不语，还多给了小哥一勺。

在车间实习虽然不用亲自操作，但各个工序的转，看工人操作，学习机器运转原理也让没干过重活的我们累得够呛，还没到饭点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好不容易打好饭菜，小哥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半才发现味道不对，他端着食盘去问老板：“你这咖喱是不是过期了？”

老板操着南方腔说着普通话：“母有啊。”

“不可能，这咖喱肯定有问题，味道都不对！”

“窝西说，母有咖喱啊。”

小哥一头汗，看着碗里类似咖喱颜色的糊糊状汤汁：“这不是咖喱？那是什么？”

“那系南瓜炖猪血啊。”

小哥顿时像个孕妇害喜似的捂嘴狂奔出去，扶着食堂外面的栏杆，把胃里那摊黑暗料理吐到前面的小河里喂了罗非鱼。

小哥对炸的食物比较感兴趣，一次看到有个堆得高高的油炸打菜窗口看起来还不错，小哥这次学乖了，打菜之前先上前小心翼翼的问明菜的材料，胖老板说是炸鱼，小哥才放心的要了一份。

等吃完了饭走出食堂又碰到坐在外面的胖老板，老板问小哥他做的炸鱼味道怎么样，小哥说这种鱼肉他第一次吃，口感比较粗糙。

胖老板伸出胖指头，指了指食堂下面浑浊的小河：“它天天生活在下水道里，能不粗糙嘛？”

小哥看了眼水底下正争食倒到河里的剩菜剩饭的罗非鱼，想到之前自己吐下去的南瓜炖猪血，顿时一阵恶心，从此以后，每次打菜，他不止问原材料，还要问出处。

或许是收到的差评太多，这天怒人怨的食堂里偶尔也有点良心菜，比如炸鸡腿。虽然把那层裹着面渣渣的外皮去掉后，我们经常怀疑这不是鸡腿而是鸡翅根，但这总比南瓜炖猪血好多了。

我不知道，如果小哥的父母看到他们的宝贝儿子在南方住在车间的宿舍里，每天与蚊子和老鼠作伴，吃着食堂里的黑暗料理南瓜炖猪血，天天还得在机器轰鸣闷热无比的铁皮车间里待上一整天，会不会马上飞过来架着他回家？

我们从不敢跟家里说实话，每次打电话都报喜不报忧，这是我们自己选的路，再苦也要撑下去。我猜小哥长这么大，应该是第一次体验这种艰苦生活，然而他却从未跟我抱怨过。

熟悉环境后，我和小哥再不想接受黑暗料理的折磨，每天在车间熬到下班，然后再走上大半个小时的路程，去到镇上，在那里，吃一顿像样的晚餐。

小哥对家乡的面食分外怀念，镇上唯一一家拉面店是小哥每次必吃的东西。每回小哥一进门，前台的老伯就热情的招呼他：“快坐快坐，是不是老样子？”

我小声跟小哥说：“你就不能换换口味？”

“不换。”

“为什么？”

“我又不是滥情的人。”

“……”

被改良过的拉面，虽然味道不正宗，小哥也能一连吃一个月不换口味，看着周遭脏乱的环境和逐渐消瘦下去的小哥，我开始后悔，后悔让小哥跟着我来这里吃苦，后悔让他屈在这个小地方里，本来，他应该有个更广阔的舞台。

我问他：“来这里你后悔吗？”

小哥摇摇头：“做了的事，我都不后悔。”

我知道他是个不轻易做决定，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的人，虽然我对这里不满意，但从小生活优渥的他都能忍受这样的环境，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有了小哥在旁边，再苦再难，似乎也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