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恋爱的季节（1/2）

春暖花开，往年和煦的东风绕了一圈，又绕回了楠溪江。杨柳花、桃花、梨花、柚子花、梧桐花在如丝烟雨中依次开放，正当年纪的年轻男女们也是春心萌动。

白衣会十姐妹在丽水古街长廊里进行了毕业后的第一次聚会。姐妹们各自分享着一年来的经历与初中时的趣事，大部分人中考成绩都很糟糕，家里人都准备过阵子送她们进城当服务员或是站柜台的售货员。我发现文丽安安静静的坐在长椅上，有些走神，没在听我们讲话，可是嘴角浅笑，眼带春意。我走过去抚摸着她油亮的秀发轻声道：“有心事？”文丽咬着唇不说话。“有什么事跟大姐说说，人多力量大，说不定能帮上忙的。”我继续开导。小姐妹们也好奇的围了过来。文丽期期艾艾的说：“我跟阿荣撞朋友了。”撞朋友就是确立恋爱关系的意思。“接吻了没有？”雀跃的荷花在旁插嘴道。我用眼神制止她进一步探消息，从文丽的表情里可以看出这事背后另有隐情。

阿荣叫金可荣，在本地开一家摄影馆。文丽去年去拍毕业写真的时候与他认识，相互看对了眼。后来又在溜冰场里遇上，那时的溜冰场专属音乐特有节奏特别嗨，文丽在组队滑冰时鬼使神差的被阿荣牵上手。第一次被异性宽厚的手掌握着，文丽浑身如遭电击，暖洋洋、麻酥酥的感觉让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于是后续的发展便顺理成章，吃饭逛街看电影，这些都是上世纪90年代以来人类老套的谈恋爱路数，然而对于初恋的人，每一招给她的感觉都是新鲜的，令人欲罢不能。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文丽父母知道之后极力反对。文丽父母开有一家南什店，家境宽裕，而金可荣父母是山边务农种地的老实人。他们看不上金可荣家，苦口婆心的劝说。长辈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家庭实力，文丽看重的是恋爱时的感觉。文丽外柔内刚，硬是犟，她父母无它法，平时便把她锁在小洋楼的二层楼阁，不让她岀门。

小姐妹听了义愤填膺：“现今社会男女平等，怎么能限制自由恋爱呢？”荷花首先跳出来抱不平。一个初三插班来岩头的姐妹云莲发言：“那能如何？我岩坦村里就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我们村有个后生很厉害，挑担能挑200多斤，在学堂里都是当班长的，特别能干。后来他跟村里的一个媛主儿谈恋爱，他们手牵手去看露天电影，后生儿又手把手在学校操场教那女的学自行车，我们看着都羡慕死了。后生儿觉得相处得差不多了，便央求他父亲提着两腿猪肉去女方家提亲。你们猜女方家长怎么说来着？”“怎么说？”众姐妹毫不在意云莲卖关子，一个劲的催她讲结局。“女方家长说，小伙子上山种地，挑担干活，都是把好手，可是她们家女儿还得给家里打工赚钱的，没个四五十万彩礼不嫁。”云莲顿了顿，见大家都不说话，便又道，“后来那漂亮的媛主儿给家人送到内蒙开发廊店去了。后生儿憋着一口气，去乐清隔壁的的温岭市给外姓人当上门女婿去了。”听了这个故事，众人沉默，心中不免为文丽担心起来。最后商定，以后大家轮流当“红娘”，去找文丽出来玩，给文丽与可荣见面创造机会。

我情绪低落的坐着三轮卡转回箬溪。刚在自家饭店前下车，便被母亲拉进店门，她压低声音跟我说：“最近，老有几个后生儿，骑着“铃木王”摩托车在饭店附近转悠，跟你有没关系？”“我同学，没空搭理他们。”我轻描淡写的说。“你这个雀跃囡儿。”母亲指着我鼻尖训斥。这之后，她便加强了对我身边后生儿的防范，生怕自家的肥肉被猫叼走。

骑着铃木王，不怕没老婆。那个时期，铃木王是“雀细囡”的利器。我在饭店里端盘端汤，知道外面这几个后生的意思。我小剑眉一竖，往他们一瞪，他们便一溜烟跑了。有贼心没贼胆，还来当撑客，哼！我继承了母亲秀丽的容颜，偏生眉若细剑，自带一股英气，再加上在白衣会里当惯了大姐头，身上便沾染了刚烈的血性。这几个以前同校的男生听过我的名头，见我生气就落荒而逃，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另一方面，我又跟那个时代绝大部分楠溪女子一样，初中毕业后便“闲”在家中。除了像往常一样猫儿拖老鼠一般暗暗给自己攒“私货银”，便是时不时跑去给文丽当“红娘”，为了便于与白衣会十姐妹联络，咬咬牙，买了一个“传呼”机，二千多呀。那年冬天，文丽跟着可荣私奔了，谁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文丽父母遍寻不着，便来我家告状。我又挨了一顿“竹细篾”，蘸盐卤的那种，传呼机也被没收了。这次，痛是其次，主要是这么大一姑娘，大庭广众之下挨揍，没面子。

第二天，我在饭店的收银台那偷偷抓了一大把钱，然后随意收拢几件平常穿的衣服与装着身份证与钱的皮夹子、店里顺出来的袋装方便面一起放进一个蛇皮袋，衣兜里装着些零钱与二舅前几年写给外公的家书，信封上有二舅在上海的住址。我离家出走了。为躲避大人的视线，特意扛着蛇皮袋翻过一座小山头，在隔壁西岸村车路边拦下了去往瓯北的面包车。清水埠车站下车，过瓯北轮渡，爬上公交去往火车站。这一年，温州继王均瑶成立民营包机公司后，国内第一条民营股份制铁路金温铁路也已经通车，温州的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