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未来过去倒影绰绰（1/2）

四月五号，随着鸡叫声，清明来到。

宋松一家人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准备出发，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同时大伯的老婆也已经离世，也需要祭拜。

当然并不是他们去祭拜，他们只是跟着一起，买点黄纸，送祭品的是大伯的女儿，还有大伯。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天空中飘荡，祖先特意选了这个季节，来给清明节命名，似乎提前知道了会下雨一般。

宋松穿好衣服，初春的北方天气依旧寒冷，但是早已没有了那种冬天里彻骨的冰寒，如刀一般的寒风。

取而代之的是晒不干的衣服，发潮的被子，以及偶尔出现在身上的水珠。

尤其是清明前后，这种感觉尤甚，当然大多数人并不会意识到，在大多数时候，北方的天气依旧是干燥的代名词。

是开袋放上一周也不会皮掉的薯片，是只需要一天就能晒的暖洋洋的被子。

宋松单独一个人出了门，在院子里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一脸的好奇，天空已经大亮，昨夜如同被抹掉一样，毫无察觉。

爸妈边跟姥姥说着话，边生火做饭。

不一会儿，宋松从院子里进屋，一身风衣上，斑斑点点的雨点，还没有被衣服吸收就蒸发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一丝的痕迹。

姥姥是在堂屋里做饭的，因为农村不让生火，在宋松记忆里，那个大锅、大灶台早就已经不用了。

宋松还记得，以前姥姥烧火，他在旁边，从灶台里，把燃烧着火焰的树枝子抽出来，埋到土里，无论埋多久，只要土是干的，拿出来，用嘴一吹，就能烧着。

然后跟洋洋他们，去后村偷地瓜，去田里摘刚长好的麦穗。

还没有晒干的麦穗，饱满又柔软，用火稍微一烤，就可以吃，有一股清新的香味。

当然地瓜烤糊了，回去以后被老妈拿着竹条追着打，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玩火尿裤裆，谁学这个，雨我无瓜！）

爸爸切好了菜，拿出昨天买的食物，放在锅里热了热，妈妈在炒菜。

忽然发现没有水了，原本想做的汤怕是没有办法做了。

妈妈手里拿着舀子，问姥姥。

“娘，在哪里打水啊！”

姥姥满头银发，看着自己闺女，忙前忙后，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又适应了过来。

“在家北，老房子那里！”

妈妈转身对爸爸和宋松说道。

“去，把水打满！”

宋松先出了门，水桶有好几个，最重的在厨房，厨房在左手边，在宋松的记忆里，那里是灶台以及柴火的所在地。

宋松推开了门。

只见的一缕光在这阴暗的天气里顺着烂了一个洞的窗户，穿过黑暗的束缚，打在柴火堆上，打亮了一整片的厨房。

一个没有锅的巨大灶台，在光的照耀下，静静的矗立在厨房的东北角，而灶台上，不知道哪一年贴的，灶王爷的画像，已经破败不堪，撕扯的东一块，西一块。

破碎的画像静静的看着流淌的时光。

而在灶台上面，只见的，一顶帽子，一件唐装，静静的挂着，随着他打开门，唐装在轻轻的摇曳。

光洁如新的衣服可以看的出来，时常被清扫。

爸爸也进来了，看到这件衣服并不吃惊，反而招呼宋松过来抬水桶，还在呆滞的宋松赶紧答应。

两人把水桶抬上了弄堂里的三轮车，三轮车上满满登登的，都是大小不一的水桶。

打开大门以后，爸爸推着三轮车，宋松在后面扶着桶。

并不长的路上，两人有些沉默。

忽然，爸爸开口道。

“你看见那件衣服了吗？”

“啊？”

宋松还在思考，猝不及防之下，并没有反应过来。

爸爸自顾自的说道。

“那是你姥姥的衣服，你姥爷走了以后，她每天都会清扫那件衣服。”

“老人已经准备好了，自己走的时候，穿的衣服，也是她最后的抉择。”

爸爸的语气里看不出喜怒哀乐，仿佛人生的别离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宋松的心态却依旧还是，死亡的讨论是种禁忌，尤其是这种年纪的老人，眼看时日无多时，讨论死亡，更是禁忌中的禁忌的心境中。

爸爸继续说道。

“你姥爷走了，你姥姥就在等待那个时候，你舅舅把她接到城里住，一个月，她就吵着要回来。”

“家里的鸡要喂了，该播种麦子了，她总是闲不住，在我们家住的那一个月也是如此。”

“实际上，她只是想看看自己的衣服，以前的时候，老人预感到自己的死亡会买棺材。”

“棺材放在屋里，每次一睡醒就看到它，心里是难得的安心，而现在，大家都用骨灰盒了，于是开始买寿衣。”

宋松看着面前的路，他知道，快要到接水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