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扒河(下)（1/1）

一夜无话，次日天未发白，老付与平英便起床准备，平英问：“今年那里有地方住吗？”老付说：“上次去看了，有一座旱桥下面可以住人，”平英心疼道：“这时节晚上天冷，旱桥又通风，人怎么受的了，二嫂一个女人住那里不方便的。”老付说：“那有什么办法，你二哥教书肯定去不了，她家人口又多，她不干让别人代干钱也花不起。”平英猛然想起道：“甫先德女儿不是嫁在那里，要不你去说下，让二嫂在他女儿家住几天。”老付忙说：“我怎么没想到，不过先德不在家，我问先发(先德弟)吧。”平英连连称是。

说罢，物品已收拾好，平英又担忧道：“被子太薄了，不比家里，要不换个厚的？”老付说：“东西太多了，厚被子不好带，晚上凑合的住，不脱衣服就是了。”平英只得作罢。老付喝了一碗开水充鸡蛋，带上两个煮好的鸡蛋，挑着东西出门了，此时各家扒河人员已陆续出门，大家结伴而行，一路说说笑笑。田间已收割的水稻又发了二茬青苗，偶有老农放牛，小孩子有的放鹅，有的放鸭，远远望去，青烟薄雾，翠鸟争鸣，晨光洒肩头，仿佛自由人。

老付可没心情欣赏这些，作为生产队长要带领村民们把活干好并非易事，大约走了两小时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远远看到有的生产队已有早来干的。大家走到旱桥下先把铺打好，老付放下东西和先发带着自英二嫂去先德女儿家，安顿好二嫂回来好位置已被占完了，老付只好把铺打在桥边。中午是吃大锅饭，一口锅煮饭，一口锅煮菜，大锅菜没味，各人会在家带点咸菜调剂一下口味。条件好的带点咸肉，也只敢偷偷吃。

下午便正式清理河道，此时属于江淮的旱季，河道多干涸，只有中间有些许细流，聪明的人总会在两边挖土，中间泥泞难行，老付不好说别人，只好自己挖中间，先发看不过去，也与他一起，就这一样一天两天三天……加上夜晚更深露重，老付身体渐渐有些不支，同去的弟弟从华看到，抱怨道：“反正公家活，何必那么拼，他们干两边你也干两边，两边都干完了，自然都去干中间了。把身体熬跨了谁管你！？”老付道：“都干两边，水流到两边后中间的活更难干。”

一天夜里突然下起小雨，睡在旁边的先发被雨滴醒，赶紧叫老付，看老付没反应，用手一摸额头，烫的厉害。先发赶紧叫其他村民把老付抬进旱桥下，从华让出自己的铺让哥哥睡，一时没有热水，先发的妻弟广发冒雨烧水，大家纷纷把自己的被子给老付捂汗，忙了半夜，老付终于退烧。

次日清晨，雨已停，晨曦微露。大家又去干活，老付强撑着身体准备去，大家坚决不让，纷纷说：“你先歇着，再干命就没了，中午做饭，也算工份，我们没意见。”

不几日，老付身体渐渐恢复，田亩少的扒河村民已陆续回家。老付与几个人口多的边收尾边等上级检查。中间老付回家一趟，平英见丈夫瘦了一圈，又心疼又埋怨：“每次扒河都瘦，公家活那么实在干嘛！？累不死呀！”老付只得敷衍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