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扒河(上)（1/1）

中秋一过天气渐寒，乡里通知各生产队长去开会，每年深秋当地政府都会组织农民趁农闲时清理河道。一条河道由县分配到乡，乡再分配到各个生产队。一条河道每段线的清理难度是不一样的，为了公平起见，乡里会先把河道分成若干段，然后召集各个生产队的生产队长去乡里开会抓阄，这样就算抓到不好清理的河段也不要有什么怨言了。

老付这两年在干生产队长，由他去抓阄，今年运气还好，抓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河段。回来召集村民开会，生产队一般不会分配到个人，由大家集体干活，人口少的田亩自然也少，可以少干几天，而人口多的就要多干几天，直到清理河道任务完成，完成之后上级会下来检查，不合格的路段也要再次返工，老付家五口人，在村里不算多，也不算少，平均每年要干半个月左右，而有些人口多的可能要干二十天以上。

生产队各家出几份工干多少天分配好后，便是各自回家准备，铁锹，箩筐扁担等劳动工具是要带的，另外也要带被褥米油之类，扒河吃住是要自己管的。行前两天老付问平英：“你小哥今年还让不让我代干了？”平英回道：“没听说，这几天没见到小哥小嫂，要不你明天早晨去问一下吧。”平英的小哥年轻时当了好些年的兵，回来后被安排在中学食堂上班，他本人没有田，老婆和两个孩子有田，食堂上班的他自然是没有时间去扒河，每年会让老付代做，并给一些经济补偿，今年不知何故，一直没找老付。

第二天一早，老付去了小哥家，小哥不在，只有小嫂在家，老付说明来意。小嫂抱怨说：“正为这个事情发愁了，你小哥又没时间去干，我又不能去，家里两个孩子上学又没有钱，怎么好意思找你呢。”老付不好意思道：“我不是为了挣钱，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才来问一下你的。”小嫂回道：“这事我不管，等小哥回来再说吧。”老付无奈，只得回家，心中闷闷不乐，平英在街上买菜回来，看老付不高兴。便问原因，老付便把在小嫂家受的窝囊气说了。平英安慰道：“那咱们先不管他，他爱找谁找谁。哪年帮他干活是马上要钱的，再说你哪一次不吃亏。”老付说：“还不是看在你哥哥的情分上吗。”平英回道：“你别管他们了，我买了点肉，给你多炒一点咸菜带上，也打了一桶酒，你也不要一次喝太多。”

至晚，小哥过来了，平英倒茶两口子便也不提扒河的事，小哥先说：“早晨贵英说话气人，你可别生气呀。”老付忙说：“没事没事，一家人哪有那么多气生。”平英在旁说道：“小嫂现在说话越来越没有头绪了，志刚爸好心去问，遭一顿呛白。”小哥解释道：“平英你还不知道我，当兵十来年，种地又不会，不是在学校食堂谋个活，一家人早晚饿死，今年风调雨顺都种了两季稻，别人家都丰收，就我家欠收。昨天还和你小嫂讲，每年让从保(老付名，付从保)代扒河，钱总少要太不好意思了。”平英忙道：“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计较，你家田少也就是多几天的事。”老付说：“小哥吃饭了吗？让平英做两个菜喝点吧。”平利忙说：“在食堂吃了回来的。这次就麻烦从保了，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我到年底给你。”老付忙说：“不急，年底谁家不紧张，来年再说吧。”一番寒暄后，老付夫妻送平利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