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仍是天涯沦落人（2/2）

“是啊。”周千文苦笑，“你说我该怎么办？”

“别问我意见，我出的主意没人能做得到，问了白问。”涣涣双手一摊，“要是我，就让你妈再离婚，这辈子都别结了，就跟你来上海住，躲那帮人一辈子。”

“我同意，我妈也不同意啊！我总不能劝她离婚，而且她不只一次在我面前说过新爸的好，说这些年每次被我亲爹骚扰，都是新爸帮挡着，也没让她受过委屈。”

涣涣只好无奈地说，“好吧，又是一个无解题。”

又问，“所以，你就不打算和你的小姜继续啦？我本来还挺看好你们的，事业上的伙伴，都有点小钱，个性上扬长补短，强强联合吗不是？”

“就我家这烂摊子，算了，凭啥让人刚跟我好就得背债，她那边才省心几天。她招谁惹谁了啊，走哪儿都得处理这些破事。”

涣涣苦笑，“有点遗憾。”

风吹过来，一片香灰落在脸上，小火星烫得脸生疼，旁边焚香炉烟火鼎盛。周千文摸了一把脸，小火星早飘走了，他把手中的六柱香举高至头顶，微微仰头，望寺庙大殿的歇山顶飞檐。

一只青鸟快速掠过，冲到香火炽烤的香炉边上，又飞快冲上天空，它短暂扑火后，重获自由。

还记得他周千文的梦想吗？也曾是笑傲江湖拎包走天涯来着。

涣涣已拜拜完，扭头看着他，“其实吧，你也不用拉我当挡箭牌，我看姜呦呦那个性，你冷淡一下，她就能对你一直冷下去。”

有的人，就像姜呦呦那样的，悸动的时候不多，也常常不热烈，你不用迎头浇一盆冷水，她都能自已熄灭。那层保护壳，她从很小的时候就长成了。

***

周千文和涣涣去龙华寺的前一天，姜呦呦刚刚去过。她也曾站在那个摊位前请香，但不同的是，她只请了事业香。

这次来上香既是许愿也是还愿，她往功德箱里投了一千块钱，豪气手笔惊呆了旁边的一群信众。她跪拜在佛前在心中默念，还反复提醒自己，这回可不能太贪心。

心不静，左右两边的人说话都能扰乱她的思绪。

左边一个年轻的女人念念有词，“佛祖你知道吗？我的事业一眼能看到头，天花板就是等我们领导退了，我顶替他的位置。佛祖保佑，让他退得快一点，缩短我煎熬的时间，而且不要再来个人和我抢。我这人很善良的，从不害人，佛祖你要保佑好人啊！保佑保佑！”

那女的叩头的时候，棉垫子都被磕出了三声响，足见愿望之强烈。

姜呦呦不由得同情起佛祖来，每天要听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俗世愿望，到底该怎么权衡着给人类实现心愿啊？于是她又多叩了一个头，说——

“佛祖您辛苦了。”

姜呦呦这次在上海住了四天，谢绝了伍玥和学姐的陪伴，自己一个人做市调、找场地，自己平复心情。

回到县城工作室，她立马着手工作。这次在上海考查了不少地方，发现走入学校这条渠道对她来说还是难，灰心之际，路边看到一个区残联会的牌子。

就像暗夜里迷途的人被点亮，姜呦呦拍拍脸，“我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万华以前就帮残疾人就过业呀！”

她去找残联会的负责人谈，对方对非遗文化很感兴趣，说他们也常有类似的活动，但一听工作室在扬江下的一个县城，有点为难。

“姜总……”

“叫我小姜或呦呦就好了。”

“啊，那小姜，你说如果残疾人去你那儿培训的话，是免费对吧？”

“对。我计划在县城、扬江和上海都开班，普通人培训需要交一定费用，但残疾人不用交，我还可以提供材料，推荐就业。”

“那这样，我有个提议，培训的事你先筹备着，到时再谈，毕竟有点远。我们这边最近刚想搞个摄影活动，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组织人去你那里近距离感受和体验漆艺，用镜头记录非遗作品的记录过程。当然，如果你能提供更多的拍摄场景更好，一到两天的时间完成。咱先从小活动合作开始，你看可行吗？”

姜呦呦当即联系叶总，希望他也能提供一部分场地。

过了大概两周，合作协议总算签好了。姜呦呦跑去仓储间，把“全国助残先进单位”的牌子找出来，抚去上面的灰尘，想了想又放回去。

宋炜踩过几脚的招牌，当初他骂万华徒有虚名，姜呦呦曾向他许诺，等真的做到了才会挂回去。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