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咱辈就是蓬蒿人（1/2）

上海，金融城。

学姐所在的律所和影视剧里演的一样高端亮眼，人也是意料之中的都市白领模样，只是姜呦呦刚看到她时，她正忙着在拼夕夕里抢现金红包。

那个APP的页面以花里胡哨出名，如果不专门退出的话好像永远都关闭不了，金灿灿红彤彤，宝箱元宝红包和幸运大转盘轮番滚动，告诉你离成功一步之遥，同时你还是天选之子。

最被人说俗气的东西，往往最能勾起人心中最潜藏的欲望。

学姐叫江篱，她看到姜呦呦喜出望外。

“噫？呦呦，你怎么上来了？楼下应该要刷门禁的吧？”江篱收到前台通知，到律所门口迎接。她先是定睛看了看姜呦呦，又看向周千文，“这位是？”

“楼下碰上你的同事，带我们上来的。”姜呦呦介绍周千文，“这是我的合伙人。”

“喔，你好你好。

江篱刚请他们到小会议室坐定，便把拼夕夕的链接分享给她，并催她再分享给合伙人。她希望周千文是新用户，因为邀请新用户成功的话，她拿到200元现金的机率就更大了。

姜呦呦打死都没想到，她与学姐几年后重逢的话题是以助力拼现金开始的，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把穿着讲究套装的学姐和抢红包页面联系在一起。当然她十分乐意帮这个忙，而且效果远超学姐期待：她和周千文两人都是新用户。

学姐的心花怒放程度，让人怀疑她不是即将得到200元的现金红包，而是得到一套200万的房子。

“呦呦，你平常都不用拼夕夕吗？”

“我经常在二手咸鱼上买。”时下流行向下比拼。

还有更费解的是，她和周千文也与那个花俏的页面博弈很久：刷刷刷刷，就剩一分钱了；刷刷刷，就差八颗星星了……这么多年了，姜呦呦从没有那么需要朋友过。

江篱很矛盾，笑着说：“可这种事情太费朋友了。”

学姐一如既往地开朗，姜呦呦感激因为有她的热场，让她有求于人这件事变得不那么尴尬。她瞅着学姐只能迈小步走的窄裙笑她，“这裙子可咋踢人啊！”于是两人心照不宣相视大笑。

周千文不懂这些梗的由来，只好跟着傻笑。

其实事情很好解决，江篱连律师费都不收，说她愿意友情帮个忙，足够震慑陷害者，因为细节听下来初步可以确定是被恶意投诉，只要能收集相关证据证明自己没有违法行为，就可以反投诉他们诬告陷害。

“呦呦，你来找我是对的，遇上类似的事首先要询求法律援助。”

“你不收费，我哪敢再来找你啊？我现在可是大老板了，有钱，你该收的一定要收，但要给个优惠哈！”

“其实我不擅长这类纠纷，但你这点事我的水平也足够用了，我主打离婚官司。”江篱朝她挤挤眼睛，悄声说，“越来越赚钱。”

江篱带他们在律所逛了一圈，姜呦呦大开眼界。她还没进过这么高级的写字楼，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这个城市高收入的群体，他们穿的套装漂亮平整，每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

这栋楼里的人，都是这个城市的“卷王”吧？

如果她能正常毕业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会考研还是出国，或者也和学姐一样在家好的公司上班，过着差不多的生活。

心里还是会难过，她在这里有来由的自卑。

“谢谢学姐。”

“谢什么呀？举手之劳。”江篱阅人无数，大概能知晓她的心思，“律所要接有钱的客户嘛，必须开在这种高级的地方，其实大家都是打工人，都在拼夕夕上买东西的。这楼里的公司也不是都多金，有不少要搞融资，所以门面要好看。有很多打工族赚得并不多，但是在附近这么繁华的地方……”

她压低声音，“没钱也能养一身富贵的毛病。”

最后江篱送他们下楼，反复叮嘱了一些法律上的注意事项，然后对姜呦呦说，“以后不能再不联系我了哦！”

***

告别了江篱，姜呦呦从那座摩天大楼里出来，一直走到对面的天桥上了还在回头望，心酸卷土重来。她以前这么深入高档写字楼的内部，还是送外卖的时候呢！

她也好想哇地一声泪洒天桥，说出周千文的那句名言——

天生我材有啥用呢？

在一堆“躺平人”里待得太久，你躺我躺大家躺还挺得意，可一看到别人优秀的人生还是坐不住了。怪不得人人都要“卷”，那么金光灿烂的光环谁不愿意戴戴呢？

“呦呦，你和你学姐不同届也不同系，是怎么认识的？我觉得她特别善解人意……呦呦？”周千文见她出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我在想，在这种环境里工作，肯定会不由自主地‘卷’的。”

“但我觉得你学姐就活得挺明白一人。”

姜呦呦回过头，挑挑眉毛，调侃他：“你对我学姐评价很高呢！”说完叹了一声气，“不过学姐这样的谁不爱，我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