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散人与散木（1/2）

伍玥总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尴尬去。”

因为这笔订金，她的离职申请被压下来了，她也没再提走的事，马上又投入跟单业务里。叶璎嘟嚷过两句，但伍玥丝毫不会为此而尴尬，没人能左右她的决定。

姜呦呦受其影响，努力把周千文对自己的灵魂拷问丢在脑后。

但伍玥能捕捉到她眼底的沮丧。

“呦呦，那天老板对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像个苦行僧。”

“什么意思？”

“说我假装颓废。”

伍玥“嗐”了一声，“老板最近开始要渡化人了，每天神神叨叨的。”后面的话她压在舌尖没说，因为她也部分同意周千文的话，姜呦呦本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姜呦呦知道她没说实话，嘁了一声，移动鼠标，屏幕亮起的那一瞬，她的确看到一张戒酒戒欲戒红尘的四大皆空脸。

伍玥没沉迷于苦行僧的话题，她敲敲办公桌格板对每个人说，“客户的情况大家多看看，说不定真是来拯救我们公司的呢！”

付款的客人是马来华商，他本想从日本订做一批漆器作为他60大寿的伴手礼，委托一个日本朋友在当地询盘，询了几家都不大满意，不是价格过高就是图案不喜欢。他对中华元素更有情怀，又委托朋友们从中国找，有个与周千文合作过几次的客户就介绍了有船公司。

他的朋友说：“这家公司靠谱，以前有批货清关没清成，退又退不回去，老板马上又走别的货代给寄了新的。损失他们都承担了。”

周千文打死都没想到，曾经吃过的一个亏竟在两年后得到了回馈。回想起来还挺不好意思，当时他是因为新公司想留客户才那么做的，那会儿心疼得没少骂脏话来着。

订单的来源渐渐清晰，又有订金到账，希望变大了，可供应商仍然没找到。大家把希望寄托在姜呦呦身上，毕竟她是品控，且自称从小就接触工艺品，肯定知道哪里有合适的厂家。

客户指定的是剔红小件餐具，指明了要中国红，别的品种暂不考虑。可这段时间北京、扬州、成都甚至天水的厂子都找了个遍，就是没有合适的。

宋招凤在视频网站上找到一家漆艺工作室，宣传视频做得美轮美奂。老板是一个眼神明亮的年轻男人，自称同舟大学美术学院毕业，又是非物质文化继承人，一人撑一间工作室，拿过很多奖。

“你的学长哎！”宋招凤像发现了新大陆，“我觉得挺靠谱，比我们公司还小，价格应该不高。我给他留过言了，还加了V信，他说愿意见面谈谈。”

谁知姜呦呦只瞟了几眼视频便否定了，“这人人品不行。”

“你怎么知道？”

“出了名的抄袭大王，别人花好几个月绘的古建图发在微博上，他看到了拿去就用。先是被人申诉到了学校、后来又打起官司，最后搞得很多同行声讨，他都死不承认，惯犯了。”

姜呦呦下意识地摸摸桌上的剔红笔筒，“我最讨厌抢别人东西的人了。”

“可只要他会雕漆、手艺好不就行了？我们是为了完成订单。”

“人品差，怎么可能做出好东西？”

“人品与技术不搭嘎吧？”

“我怕赚的钱都不够将来打官司。”

宋招凤没辙了，“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怎么搞？”

他又发起牢骚，说漆器真是小众中的小众，网上内容倒是不少，这个弘扬文化、那个艺术情怀，这个获过奖、那个技艺独秀的，可真正问一圈下来，又说做不了。

有的干脆直接告诉他，开工作室主要的目的不是做漆器，是办培训班。一个班10节课，每节课2小时，收费八千到一万，每班15到20个人，一年只要办两三个班都足够了。

姜呦呦将手中的笔筒放回原位，“实在不行就放弃呗。”

她埋下头，不去理会头顶上的目光交织。再熬两个小时就下班咯，又混过一天，不，又混过一周咯！

手机里突然“叮”一声弹出短信，姜呦呦瞟了一眼脸色微变，茫然看向宋招凤，嗫嚅却无言。宋招凤被看得莫名其妙，“看我干吗？你都说要放弃了。”

姜呦呦嫌弃地剜了他一眼。

短信的内容是催债的，不是催姜呦呦的债，是宋招凤欠了网络贷款还不上，对方把催债信息发到她这里来了。她此时不好问是怎么回事，不知是他留了她的电话，还是对方神通广大找到了他的同事。

姜呦呦忐忑地观察其他人的反应，一切正常。正纳闷着，周千文兴高采烈地从办公室里冲出来，将一本挺重的宣传册放到姜呦呦的桌子上。

“我刚翻出来的，在以前公司上班时参展拿的资料，在一堆文件夹里藏着，差点没看到呢！我记得与他们有过合作，感觉还不错，呦呦……”他用手点了点封面，“你看这个地方，是你老家吧？这老板也姓姜，巧得很。你们那里姓姜的很多吗？”

姜呦呦冷冷地看着册子，“是啊！金林镇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