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春不来（2）（1/2）

兰衿姐姐说要给我做一双鞋，她说我脚上的鞋都穿烂了，打算给我做一个新的。

我一直摇头，这双鞋是阿月姐姐给我做的，这是现在唯一留下来的与阿月姐姐相关的东西了。

我不愿意换新的。

兰衿姐姐给我纳鞋底的那个晚上，月亮又大又圆。

月光模糊了她脸上的轮廓，我越看越困。

我听到兰衿姐姐对着我说“其实我也有一个弟弟，他现在应该是跟你一般大，也才十一二岁，小川，其实我说谎了，我有亲人，只不过他们把我抛弃了，我长到五岁的时候，爹爹说要带我去镇上买糖吃。”

说到这里，兰衿姐姐吸了吸鼻子，她珍珠似的眼泪就从她的睫毛上滚落下来。

“我那个时候可高兴了，我从来没吃过糖，只舔过别的孩子丢过的糖纸，真的好甜，可是那天糖我没吃到，我还被他们抛弃了，我知道没有了我，他们就能养活弟弟了，还能让弟弟上学堂。”

“小川，其实我也挺喜欢我弟弟的，可是我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

后来兰衿姐姐又开始忙了，她每天都在捣着草药，闲下来的时候她又开始做桂花糕。

那天她摇着那棵很矮的桂花树，对着我笑“小川，快来帮我啊，我要做桂花糕了。”

我走过去用篮子把那些桂花全部接住，许感受到我疑惑的目光，兰衿姐姐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把花都摇光了，就是不肯用手摘，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可是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我就看见外面穿着铠甲的士兵到处抓人。

兰衿姐姐吓得赶紧把门关住，叫我藏起来。

她说“他们要抓人充军了！””

我不知道被抓去充军会怎么样，只是门被一脚踹开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挡在兰衿姐姐面前。

兰衿姐姐使劲推我，她急得脸都红了。“小川，快藏起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几个粗壮的男人二话不说，抓着我的肩膀就往外走。

兰衿姐姐好看的小脸全是泪，她拼命喊我的样子像极了阿月姐姐当初喊我的样子。

“小川，小川，小川，你别怕，我会找到你的！……”

兰衿姐姐跌坐在石阶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被安排在一个队伍里，这里面有很多人，他们都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有几个哥哥甚至还拉着我哭诉，见我说不出话来，没多久就觉得无趣。

他们见我整日发呆，也不说话，觉得我是个傻子，于是我就成了个烧柴火的，顺便把饭送进那些将军的营帐里。

他们看我年龄小，又不会说话，变着法儿欺负我。

没饭吃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送饭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满是胡子的男人，他的眉毛倒竖，十分生气的说“大胆！”

我被吓得一哆嗦，他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嘿嘿的笑起来。

“你小子长得挺白净的。”

旁边又有几个男人围着他，说“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然后那个男人向我走近，“今天晚上在后林中等我，要是没来……”

他还没说完，我就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脸上。

唾沫星子糊了他一脸，他气的抓住我的头发，把我往树上撞，饭盒早就被踩的稀巴烂了。

框框撞了我五六下，我被撞的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脸上全是血。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松开了我的脑袋，眯着眼睛用手指着他的裤裆。

说“必须像狗一样爬过去。”

我犹豫的看向他的裤裆，如果我一脚踹过去的话……

这时我听见有人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那几个人听到声音停下了动作，他们恭恭敬敬的喊着。

“宋校尉”

然后说“这个小子撞到了我。”

宋校尉皱了皱眉，说“都没事做吗？”

那几个人听到后就三三两两的散开，临走时那个大胡子男人看了看我。

我见过他，他每天都坐在河边看月亮，偶尔他会拿出一个木簪子，然后对着月亮看许久。

原来他是校尉。

每日路过将军的玉帐时，就能听到里面传来几个女人的欢笑声。

将军是个体肥膘壮的男人，我很少见到他从那个帐子里出来。

那天侮辱我的那个男人叫龙二成，他经常跟在将军的后面，像一条哈巴狗似的。

有一日我又见到宋校尉在河边看月亮，月亮挂的很高，在幽黑的夜空中只有一小块莹白的地方。

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宋玉。名字像个女人，长得也像。

他穿着铠甲，束着头发，狭长的眼睛定定的向我看过来。

“你来这多久了？”他开口问道。

我伸出一根手指，意思是来了将近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