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死局（1/2）

冷宫侧殿西厢房外，梁霜雪诧异地睁大了眼看着身后的人，口中即将惊呼的上一瞬，她慌忙收回搭在窗框边缘的手，赶在对方之前掩住了嘴。

眼前的高大青年像往常一般穿着黑金团领袍衫，一丝不苟的束发佩剑，眉目英挺的俊脸一半陷在黑暗中，一半被淡淡月光勾勒出利落的弧线，这人正是右金吾将云珩。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珩收回正要上来捂嘴的手，目光从半开的窗扇上扫过，凝视着梁霜雪低声发问：“娘娘深夜在此有何贵干？”

金吾卫有宿卫宫中巡视宫禁的职责，他虽然侍奉御前，但也会在人员不足的时候和弟兄们一同巡视，以便第一时间解决宫内的危险因素。

今晚也是如此，若不是一名手下来御花园角落里小解听到冷宫中有哭声以为闹鬼，他也不会亲自来查看。

这一查看，他就注意到角门锁链有被撬动的痕迹，遍布灰土的台阶角落上还有一片被勾拽撕扯下来的布条。

此刻，他拿着那一小片织锦布条在梁霜雪眼前晃了晃，继续压低声道：“这是你的？”

最初的惊慌一闪而过之后，梁霜雪也放下捂嘴的手，一把拽过他手中布条瞧了瞧，确认不是自己的之后才伸出大拇指一指窗内，另一手一摊，用唇语道：“你自己不会看吗？”

刚一说完，厢房之中骊嫔的哭声就大了起来：“呜呜呜皇后娘娘，我求求您饶我一命吧！呜呜再不济…也，呜呜也不要向穆家马场动手好不好？”

哀婉声调混杂哭腔，像是濒死前的哀鸣。

云珩一听到这话，眉宇间冷凝的怀疑之色便淡了不少。

他一手按住窗台倾身向前，目光自窗角向内查看，一手自然垂落扶在腰侧长剑的剑柄上，像是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利刃出鞘。

梁霜雪明白他是职责所在，可他现在的姿势恰好将侧身而立的自己逼得手臂紧贴在墙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侧脸在咫尺之外平移过去，动也动不得，退又不甘心。

厢房里骊嫔的哀求和皇后的威胁还在继续，她一面听着那些话，一面转开眼分散注意力，尽量不去注意面前那张过于气势迫人的脸。

眼睫往下一垂，她就注意到云珩扶剑的右手背上有一道细细的长疤，一直隐没入衣袖间，像是袖子没收好口留下的长长线头。

可要是细看一番，就会发现这道疤不仅细长，而且深入皮肉，所以才会在愈合后留下痕迹。

她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落水那一日云珩搭救自己的样子，并没有觉得他手上的动作有停滞，看来这道伤口并没有伤到筋骨就是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厢房内突然传出了骊嫔尖利的哭叫声：“不！耶律琦，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闭嘴受死！”

梁霜雪微讶，斜眼往里看了一眼，只见皇后不知何时已经把白绫套到了骊嫔脖子上死命拉拽，骊嫔自是不甘示弱，一边拽住白绫的空档挣扎，一边高声呼救。

云珩剑眉一皱，连忙转身，刚要抬脚往侧殿大门走，两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就猛地摁住了他右手，他惊讶抬眼，目光灼灼地看住面前女子。

梁霜雪双手一上一下紧紧箍住他手腕，他若是在往侧殿一步，她就会先他一步拔剑出鞘，确认完这些之后，她才抬眸对上云珩满是警惕和疑惑的乌黑眼眸。

“云将军，”她在黯淡月光下展颜一笑，仿佛娇花绽放，说出来的低语却充满警告意味：“站不好队，就不要胡乱站队。”

云珩浑身一震，深不见底的眼瞳一阵紧缩，和梁霜雪互不相让地对视了一会儿，忽而听到里头的骊嫔发出垂死一般的哀嚎：“耶律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就是想让自己儿子上位，嘶啊！可你也不看看，他难当大用！他根本不亲近你！你呃，你迟早……”

后面的话逐渐变成了粗嘎的抽气声，又被皇后的呼吸声给盖了过去。

梁霜雪指尖微动，手掌箍住的那一段发硬的手臂肌肉似乎在逐渐放松，他手背上的疤痕和青筋也不再绷紧突起，她刚要松开手，就听到厢房里传来一声闷闷的重物落地声。

二人同时转眼朝里看去，只见骊嫔的身子以为一种奇怪的弯折姿势趴在地上，颈上系着一截白绫，白绫的尾端握在一双染着丹蔻的手中。

手的主人深深呼吸了几次，而后撇下白绫，跨过骊嫔的身子，弯腰探测她的鼻息时也注意到了半开的窗子。

二人一惊，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互相看了一眼，又颇有默契地快步转向了距离最近的一个转角。

他们刚在转角后躲好，那一扇窗就被皇后支开了几分，她探头往外瞧了瞧，没瞅见什么奇怪的，才关上窗子，喊了守在外头的知秋进去。

梁霜雪远远听到殿前传来一声极短的鸟鸣，心中明白是青影的示警，便回了一模一样的一声。

云珩从转角回身看她，目光沉沉，尽是猜疑：“怎么？娘娘还带了帮手过来？”

梁霜雪低笑一声，后背倚靠着红墙摊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