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笑误终生（1/2）

一段风波过后，剩下的村民倒是安分了起来。

由知府大人指挥着每家每户下发了五两银子，又在不同的镇县给他们分了处住处，这才了解下来。

解决了固执的村民，大坝才开始修筑起来，刚巧朝廷下拨的粮食到了，从河东购置的泥沙，石灰也快到了。

于是，陆橙子就和他们合计着，招收当地的村民，或佃农来修大坝。特殊时期，家家户户都揭不开锅了，便商量着，一户分上三十斤粮食，若是有青壮年男子愿意参与修大坝的，就再按每天额外拨付两斤粮食。

这个消息一出，虽然修筑工程辛苦，但念在每家每户的孩子众多，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各家的妻主都吩咐他们出去务工，换取粮食。至于是用什么方式来让他们出去工作，就不是陆橙子他们该管的了。

眨眼间，大坝就修筑完了。

看着江南正式进入雨季,淅淅沥沥的小雨轻吻着独属于江南的青石板路上，发出“仆仆”的声音，混着泥土特有的清香，一点点没入，渗出，弥漫了的净透的是这悠悠江南不该有的迷惘和衰败......

陆橙子静立在廊前，伸手去够那飘飘细雨，满心思绪，无处解。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好似红梅落雪，轻慢中带着些许期许而来......

她并不回头，却已然知道所来何人。

两人一前一后，倒是在这微微飘雨的木廊下静立许久。

久到，细雨若停，风声渐弱，不知是谁的呼吸惊扰了这岁月，生出了些许愁绪来。

“顾大人，可要一起走走？”

是到此处，邀约心已起，倒是让人不忍有拒绝之意。

顾恒之微微颔首，执起绢伞。

向来不合的两人竟在这一刻，并肩于小小绢伞之下，无论皇城纠葛，世事纷扰。

至少，在这一刻，一切都是那么的悠然如沐，恰似久逢知己，虽有千言万语，终不过，一眼道千年，此意尽在不言中。

“殿下有心事？”

顾恒之若无其事的揉了揉伞坠，原本整齐的流苏坠子在不算轻柔的指腹下，变得粗糙，氤氲凝结了水汽，打着绺儿，垂丧着，好似倾诉着始作俑者本就不安的内心。

陆橙子只是脚步一愣，微微偏过头来，撇了他一眼，又迅速转过头去。

眼神落在不远处的柳枝上，微微一笑。

“即生于世，安能置身事外，又作何无忧？”

说完，抬步踏出伞外，青石板的坑洼积蓄了些雨水，裙角掠过，不经意间悄然爬上了顽皮的泥渍，停留在天青色的真丝缎上。

顾恒之低着头，看着那抹泥渍，随着少女的动作，在细雨中翩翩起舞。

他突然明白，陵安的花街柳巷里，不成词段的杂诗里，为何说女子的裙摆是这世间的一抹绝色了。

从前只觉得粗鄙无比，如今倒是了然。

待他回过神来，少女已然向前走了好多步了，此时正回头看他，微微歪着头，一脸疑惑着他为何在原地不动。

他不禁加大了步子，看着却还是不紧不慢的，原本月白色的长袍的袍角沾了水色，也不见他去在意。

只是伸直了手臂，让不大的绢伞得以遮盖住小姑娘的头顶。

小姑娘还是浑然不觉，只是看着他笑着。

那笑，不是昔日承安长公主的戏笑，而是干净的，不谙世事的笑。

直到好多年后，不讲理的小姑娘在他怀里撒泼时，他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一笑误终生。

不过他倒也是乐于误此生。

“尚书大人发什么呆？撑伞作甚？细雨微歇，伞外倒是别样风光，大人倒不如走出来看看……”

她的话，让顾恒之微微发愣。

走出来？看看？

如果这伞外是她，倒也是未尝不可……

可他还是摇了摇头，微微笑着，不紧不慢的跟着不讲理的小姑娘。

而那不大的白绢伞，总是能恰到好处的遮住小姑娘的头顶，片刻不移……

等到陆橙子逛完一圈回去，走到初曦院前，顾恒之才缓缓开口。

“殿下的决定是什么？”

陆橙子被这个问题问的一脸懵，却也很快反应过来。

回答道：“愿大宁之下，无饥寒，无欺辱，百姓皆安居乐业，将军战沙场，文臣思建设，君王死社稷。”

顾恒之看着眼前人微微笑着，只此一刻，他看见了她眼里的星光，这光并不微弱，它足够明亮，也足够让他为之赴死。

“恒之当如殿下愿。”

陆橙子看见风吹动了他的衣角和发带，院前的落叶纷飞，从黑暗里点了盏灯，照亮了。

回到房间里，陆橙子仍在一遍遍回忆着，那悠然清冷的声音说的那句：“当如殿下愿”。

一时间觉得不可思议起来，要知道，原身可是对顾家没干什么好事的啊！

可是尚书大人这明显是已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