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过去（二）（1/1）

我感慨，这人世间居然存在这样恼人的姑娘，提起爱恋的请求是那么突然、荒谬，实施的过程却像是这些手段熟练老道的舞女，历经不少战场的巾帼，懂得步步为营。

我承认时间一久，我是有点不耐烦。

我不是菩萨，做不到心平气和。

尽管我的确没有动情，但相比以前的凡人妻子和丈夫，这位姑娘的爱恋，热烈却也不乏分寸。

她很特别。特别得不像是人类。

尽管是马商之女，从小接触的东西也和普通闺秀不同，但还是透露着温文尔雅，还是书生之气，有我曾交识的文人墨客的气质，说起自己的愿景滔滔不绝。尽管是白手起家的马夫的女儿，她身上也没有一丝粗鄙，和她的父母一般。我见过这家人经营的样子，互相配合着，流露着实在与坚韧。

再如何坚韧，她还是没有彻底打动我的心。或者说，她原本就在对着一个没有心的躯体在动情。

隔年的夏至，马商家的小姐被人虐杀在竹林的消息传开了，我一听闻就移步到那，看见了她赤裸的腿根和肩背。小姐侧趴在地上，听说是哪家发现她的好人抚上了她原本怒睁的双眼。

就在那片我们遇见的竹林。

我问候过了马商一家，夫人悲痛欲绝，患上了失心疯，我无能为力。府邸上下没有一名下人是阴郁涣散的，而过了几周，大家却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情形倒也轮不着我觉着他们冷血。

人性本是如此。女人的身上更是尽显可悲。我想着，便和马商家的交集越来越淡了，仿佛打一开始，那女娃就是我和马商家为数不多的真牵连。

其实存在过一念之间，我想把她从鬼门关扯回来，而非提前预知她的安危来避免这次祸害。但我又该以什么样的缘由，什么样的身份去替她求情。我什么都不是。

见过不多真性情的善人，可惜了。

的确可惜，我还未遇上和她一样的女孩。何欢愉睁眼，百年来，她见惯了人间苦楚，随着时代演变而生。尤其痛恨小人的恶行，欺侮良民百姓，但总是无能为力，人类的阶级斗争、个体歧视太过肮脏无理，但也轮不到她一个精灵出手。

从医至今，她老早懂得什么是“大忌”，现代的华夏没有盛行“天花”“风疾”，可心病早随着社会趋势拓展栽在了身边每个人类的躯壳里。所以何欢愉在步入现代后，新身份就是就读某名校心理专业，最后并未选择当主治医生还仅仅是为的了解人间的大小琐事，即八卦。心理咨询师这不正好一职位嘛，现代的大洋收割机。

果然相比男人，女人就是喜欢八卦，这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性。何欢愉早已恍然。

至于四百整年前为什么选择化为女人，何欢愉自己也不清晰，这世上没有生灵拥有绝对的理智，神仙们也都有糊涂的时候。人心难测，人心莫测，更别说神仙。“我倒偏不从了这个理。”何欢愉也算性情大变，像表面温文儒雅的北部游牧。

她也想懂得人的心到底装着些什么。

想知道当时她的心到底算什么。

“今天的客人真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