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眼白（1/2）

01

夏洋在前面走，大饼曲老幺等人低着头垂着手，在后面跟着。

一行人都默不作声。

像是一位老学究，带着犯了错的弟子。

夏洋忽然停下，后面几个人也都停下。

夏洋回过头来，问道：“你们怎么离我这么远，怕我是妖怪，吃了你们？”

大饼摇摇头。

曲老幺说道：“不是妖怪，也是一个怪物。”

大饼上前两步，说道：“咱们不提那千两银子，我只是觉得，这实在是件好事，你为何硬生生一口拒了，别的也都罢了，我看得出来，素娘小姐并非是娇生惯养，刁蛮无知的富家千金，而是一位聪慧解意，极好的姑娘，她一定很是伤心。”

夏洋摇了摇头，慢慢说道：“我方才在席上，对许尚说的，句句是真心之话。且不论别的，实话对你说，昨天晚上，竟然连那位灰衣人和白坛主，都看得出来我路过了小莽山，我身上出现的古怪病症，一定显露出了连我都不知道的症状，而且是一日强过一日，我多半再活不多久。我此时拒了素娘，她便伤心不快几日，和我答应了这事，过不多少时日，我死了她守寡，哪个更好一些？”

大饼无言。

夏洋勉强笑了笑，说道：“只是我这样一来，累你们白忙了一夜。”

曲老幺笑道：“银子虽没了，倒是吃了一桌上好酒席，也算值了。如有这买卖，还是可以再做。”

夏洋说道：“我倒想再问你们一句，如果我入赘许家，你们在许家安安稳稳地做一辈子护家武师，你们可愿意么？“

大饼和曲老幺闭口不言。

夏洋看着两人，点了点头，转身前行。众人再也无话。

02

夏洋忽然又停了下来。

他面带笑意，说道：“差点忘了，这一夜并没有白忙。”

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两锭银子。这正是他刚进许家，给的十两上门仪银。

他把一锭银子递给曲老幺，说道：“我和大饼这便赚钱去了，你可寻几位工匠，买些材料，在河滩上搭些棚子，收拾一下那些破屋，马上就是多雨时节了，下雨时候，大家能有个地方避雨。昨天忙乱一天担搁了，我的书今日要快些续上。”

又把一锭银子递给小荆，说道：“你和小月飞飞，去给小月娘和那位家人买药，再买米菜。如有剩余，曲老幺叔叔不一定够，去给他使用。”

曲老幺接了银子，在手中抛上抛下。小荆还是第一次看见五两银子，捧在手中，摩挲了一回，擦了又擦，看了再看。

03

到了人市，大饼卖艺，夏洋自去说书的茶馆，这时候已经是中午，就有多人围了上来，有人手中还拿着干粮咸菜，要边吃边听。夏洋摔了醒木，开始说书。

他说了一个多时辰，开始感觉倦意上涌，头昏目眩，自己觉得不好，大约是昨天一夜，没有睡多少觉，还折腾劳累。连忙压下了话头，对围观众人说道自己身体不适，约下明日再说。匆忙收了，前往大饼卖艺的地方。

他走了几步，就感觉不好，果然又来了，天地之间灰蒙蒙地，由灰变成了黑，再也看不见什么东西，感觉与上次相近，无边的黑暗，极大的恐惧，仅在心底，还多少有一丝理智和清醒。

他摸索着向前走去，感觉有人扶住了自己。他抓住了那人的手，像从悬崖上面坠落时，拼命的扯着一根枯藤。

不知道过了多少，终于又慢慢清醒起来。

眼前的人，正是大饼，自己坐在地上，被大饼扶着，周围还有一些人在围观。

虽然清醒过来了，但是感觉周围发暗，像是阴了天。

抬头看天，却有明亮的太阳在，只是阳光并不刺眼。

他问大饼：“我眼睛现在如何？”

大饼想了一想，说道：“好像有些发白。”

夏洋苦笑一下，心道：终于来了，等再有两次这样的状况，就怕是眼睛和小莽山上的那位女子，那些人一样，自己也便神智不清，如痴如傻，再难醒来了。

大饼说道：“你怕是累了，你且坐下，我马上就收了，咱们回去歇息。”

04

两个人回到了荒滩上之，到了大饼的住处，一处残房，地上半领破席，堆着几件卖艺的家伙。

墙壁只剩了三面，只能挡一挡视线。

顶上几根椽子，角落上面还有一片黑乎乎的茅草，风来挡不住，风大了就被吹飞吹塌了。如果天下小雨，缩在角落里，或能躲一躲，下了大雨，要出去避雨。

大饼说道：“你这倒底是什么奇病邪症，可否和我详细说说？”

夏洋把路经小莽山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一遍，说道：“似病似邪，药物是治不得的。只好等死算了。”

夏洋躺了下去，一动不再动。

从房顶望出去，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他知道，天一定还是蓝的。再过几日，便连灰色的天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