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狄颂（1/2）

“阿远……”言离又离他更近一些，“我们该怎么做……”

“尽己所能。”卫远目光灼灼，秋水一般的双眸里拘着月光，仿佛带着净化灵魂的能力，让他浮躁恐惧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言离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弓着腰，声音细若蚊蝇，呢喃道：“我有些怕……”怕他做不到最好，辜负流血牺牲的士兵；怕他计谋失误，枉费了那些埋骨沙场的亡魂；怕他打不赢这一战，愧对信任他的百姓……

“别怕，我在。”卫远忽然想到他以前在府里难过的时候也是这么依偎着自己，那时的身高刚好够到他肩膀，现在已经比自己还高一些了。其实自己心里未尝不是这样的不安，第一次直面那些残酷的壮烈的牺牲，心里怎么会没有触动。但是两人相倚在一处，却又同时获得了巨大的心安，就像暴风雨中互相取暖的小兽。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己所能……

狄族的营地里笼着一片阴霾。

“将军，我们这次出兵只带回一万人，而且其中重伤八十人，轻伤四百多人。”副将汇报战况时沉重而悲痛。

“我知道，你先退下吧。”呼延挥散了众人，独自坐在沙盘旁，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情绪。过了一会儿，忽然暴起把，手边的东西哗啦啦地摔了一地。

战前接连失利，失了粮草，还损失两万士兵，什么都没捞到不说，可能还动摇了军心。如此惨烈的战绩，只怕会令主上震怒。已经得到了准确消息，战前就是一个新来的军师和那个三皇子出的诡计。这才叫人气不顺，据说那两个毛头小子才十几岁，竟然让自己栽了！

“将军。”阿维尔直接走进帐子，甚至没让人打个招呼。

“大祭司，有什么事吗？”呼延冰冷冷地问他，战前此人就极不配合，一副他绝对正确的样子。现在自己打了败仗，还不一定怎么落井下石呢。

呼延因自己的自负打了败仗，虽然两人不对付，但阿维尔也没有丝毫因此感到开心。那折损的两万士兵，是狄族的子民，而作为为狄族祈求上天庇佑的祭司，尽全力庇佑这些子民也是他的责任。

“这一仗，让您清醒些了吗，将军？”阿维尔也是冷冷地语气。

呼延清楚，这一战如此下场，必然有自己操之过急的原因，但错失良机，给了言族援军到来的时间，根本上还是战前祭祀出了问题，还使粮草失火，更是流传出了上天降罪的谣言。

“到现在，大祭司好像还没就天石引火的事给我一个交代。”呼延看向他，“就算是有人潜进我军，伺机放火。可这天石只在您的手里，怎么就落到别人那去了？”

“天石一事，确实有我的疏漏。”阿维尔之后仔细翻看了自己手里的天石，发现确实有被动过的痕迹，只是取走的量较少，不容易被发现。“只是这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哼。”呼延冷哼一声。

“争论这些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希望将军明白，不用想着把责任全推给我。”阿维尔忽然又勾起一抹笑来，“不过，也不算是毫无收获。我已经见过那个变数，会想办法的。”

“希望如此。”呼延气闷，“暂时不能再出兵了，要等粮草到。”

“只怕，言族不会那么安生……”阿维尔盯着沙盘上的边城。

果然如阿维尔所料，两天后霍晏和言离带兵突袭了狄族军营。虽然狄族有所准备，但仍然比较言族伤亡严重。

直到狄族新运送的粮草到达。

“拜见殿下，您怎么亲自押送粮草来？”

呼延冲马上那人行礼。

“免礼吧。”那人利落地翻身下马，他玄色对襟长袍，配上银灰色箭袖，腰上是银扣皮革腰封。墨发被金冠高束，束起的小辫上还扣着红玉髓珠。玄月眉威武内敛，一双龙眸不怒自威。他看着身前的呼延和阿维尔，抬了抬手。

“领军与祭司不睦，首战惨败。主上不放心你们，派本王前来难道不是应该的吗？”狄颂面上挂着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说出的话不轻不重地敲打在呼延心上。

“殿下……”呼延想说些什么。

狄颂却摆摆手，说：“将军不必多说了，先收整了粮草吧。阿维尔，你带我去帐子。”

“是。”两人应道。

“……如你所说，你见过那个人了？”狄颂问他。

“没有十成的把握，也有九成。他大概是混在招募来的祭祀者里。”阿维尔对待狄颂倒没有平时的玩世不恭，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又都是早熟的性子，情谊自然比别人更深厚些。

“哦？那是个怎么样的人？”狄颂倒是对这个人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阿维尔想到他，下意识弯了弯嘴角，说：“还挺有意思的。”

“如果他能为我们所用，能不能成为我们的一大助力？”狄颂轻叩桌面。

“如果是自愿归属，该是没问题的。”阿维尔顿了顿，接着说：“几乎是没可能的。”

“没什么没可能。”狄颂自信只要是他想得到的，没什么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