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诗帖（1/2）

这段时日，云韶府左教坊中热闹了许多。

每到傍晚时分，便是宾客盈门。

以往用于客人宴饮的北堂自是不必说，如今连中堂也收拾了出来，以供招待客人之用。

王教习自然是喜不自胜。

可苦了裴真，宽敞明亮的中堂用不了，每晚便只能另寻个僻静处练舞。

那日裴真正如往常一样，一边练舞，一边琢磨着手臂的姿势，可巧遇到误入花园深处的刘覃之。

裴真只是与他略微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回到了房间。

却没想到，翌日傍晚，裴真来到练舞的地方，刘覃之却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

这人好生奇怪。

裴真心中暗暗想着，也不去理会刘覃之，自顾自地练起剑舞来。

刘覃之在一旁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裴真翩跹的身影。

远处华灯初上，殿堂之中，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而这花园深处则分外寂静，只能听见虫鸣阵阵，还有长剑破空的声音。

一段剑舞练习已毕，裴真已是香汗淋漓，便停下暂做休息。

一张素白绣帕恰到好处地递上，一角银丝刺绣的蝴蝶，扇动着翅膀，栩栩如生。

裴真看着刘覃之递来的帕子，有些迟疑。

“娘子用这擦擦汗吧，晚来风急，若是受了凉，可就不好了。”

刘覃之眼中似有星光闪烁，唇边勾起一抹笑。

裴真终究还是接过了帕子，轻轻揩拭了额头上渗出的细汗。

“多谢。”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将那纷纷扬扬如同碎玉的木樨花瓣，拂落了裴真一身。

空气中弥漫出丝丝缕缕的香甜。

刘覃之见裴真发丝上夹杂了些木樨花瓣，便要抬手为她整理发丝。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太过亲昵，裴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倒是在下唐突了。”

刘覃之察觉到自己的冒昧，忍不住向裴真道歉。

裴真轻轻摇了摇头。

刘覃之看着眼前凝眸而立的佳人，心中想着该找个什么话题，聊聊才好。

“娘子这剑舞，可有名字？”

“此剑舞，取名浑脱。”

“这是何意？”

裴真心中有些惊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这剑舞的名字感兴趣。

“浑脱舞本是由波斯传入大唐，只因将剑器舞与浑脱舞合二为一，取其精妙，这才有了浑脱剑舞。”

“难怪，我见这剑舞的舞姿，流畅飘逸，节奏明朗，婉约秀美之中又带着气势磅礴，果然不同凡响。”

裴真见刘覃之对这剑舞所知不少，心中不禁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来。

“娘子这剑舞传承何人？”

“师承李十二娘。”

“可是公孙大娘的亲传弟子？”

“你也知道她？”

“李十二娘和公孙大娘的名号，长安城中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刘覃之见裴真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那般冷淡，心中不禁有些欣喜。

“我幼年时，曾随祖父有幸前往临颍，观看李十二娘跳剑器舞，那舞姿矫健多变，蔚为壮观。”

裴真脸上露出歆羨的神色。

“真好，你竟能在临颍一睹师父亲自施展剑舞。而我，只能在后人留下的篇章，畅想师父昔日的神采了。”

刘覃之又微微一笑。

“你师父的舞姿固然出众，公孙大娘的剑舞才更是超群出众呢。”

“你这年纪，又没亲自见过公孙大娘的舞蹈，你怎么知道？”

“你听说过吴州人张旭么？”

“张旭？就是擅长写草书的那个？”

“正是。听说当年他在邺县时，经常观看公孙大娘跳的西河剑器舞，从此草书书法大有长进。”

“这么厉害？”

“谁说不是呢？张旭的草书豪放激扬，放荡不羁。由此可知公孙大娘舞技之高超了。”

“若我也能生在那个时候，那便好了。”

刘覃之见裴真眉目之间隐有遗憾之色，又轻声宽慰。

“你虽不能亲眼目睹公孙大娘的剑舞，不过倒也有机会感受那剑舞的气势恢弘。”

裴真眼中放出光彩来。

“此话怎讲？”

“可巧我家中便收藏有张旭的诗帖，待我明日便取来，让娘子一观，便得以知晓那剑舞与草书相融合之气势了。娘子意下如何？”

刘覃之看着裴真，暗暗揣摩着她的心思。

他想，裴真应该不会拒绝下一次的相约。

果然如刘覃之所料，裴真点头答应了下次的邀约。

隔日傍晚，裴真仍在花园练剑，刘覃之手上捧着一柄卷轴，如约而至。

裴真将双剑收起，只见刘覃之走到裴真身前，双手将卷轴徐徐展开。

泛黄古朴的五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