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麾胡（1/2）

北地有大湖，当地人谓之“海子”。

海子边上，便是这些胡人的家园。

他们凿碎冰块，用渔网捞鱼，这是他们过冬的依靠。

一条条大鱼在胡人的欢呼中被捞出水面，上千斤的收获，让胡人开心的唱起歌谣。

旁边的金帐下，几个人坐着饮酒，看着那些人欢歌笑语，脸上却不见喜色。

一老者，坐在中间，戴着神鹰金冠，穿着熊皮做的大麾，一身都是豪华的金银玉石配饰，此时正面带倦色，闭目养神。

他左手是一个中年人，穿着的是精致汉家衣衫，头发却梳成一个又一个小辫，看面相，原来也是一个胡人。

右手边，则是一个神武的青年，坐的大马金刀，一身精致的皮甲，腰间是一把镶着宝石的弯刀。

青年有些不耐烦了，敲了敲桌子。

“我们马儿都要饿死了，我们还要在这里窝到什么时候。”

“库鲁图，你急什么，那些汉人答应的粮草，就快送过来了。”那中年人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淡漠的回应道。

“汉人不可信！更何况，他们已经失约好几天了！”

“着急什么，再等等呗。”

“巴昆叔，你没有听我说嘛，我说马儿要饿死了！”青年有些愤怒，重重的将拳头砸在桌子上。

“吵什么！天天在我跟前吵，要吵死我么！”

老者终于忍不住了，呵斥道，另外两人瞬间安分了。

“库鲁图，我的儿子，巴昆，我的弟弟，你们都是我的继承人，如果你们都无法团结，我们麾胡又该怎么办呢。”他再次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今年五十岁了，这在胡人中已经算是非常高寿了。

“可我们哪能一直在狮子的旁边睡觉呢，那个叫大魏的国家，早就平定了整个天下，征服我们，也不过是宰只羊的事。”青年有些恨其不争，却没有办法，他又不是胡人的头领。

“你胡说！汉人要北地做什么？这里不适合耕种，只有雪和沙！”巴昆呵斥。

“可是这里有马！汉人的骑术并不强过我们，但他们有铁，有武装到牙齿的重骑兵！他要我们做他的奴仆，做他们的马夫！”

“奴仆和马夫又如何，至少能活命！你这一下，我们如何承受大魏皇帝的怒火？”

“可是我的巴昆叔，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喝着的酒，是我从汉人地方带过来的，如果不是我从汉地带回来粮食，我们那还能像今天这样，在这里扯皮！早就饿死了！”

“真的是，别再吵了！”老人狠狠拍着桌子，他执掌麾胡三十多年的威信，终于让这两个人安静了下来。

“说说吧，我的儿子，我那励志要翱翔在草原上的雄鹰，你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再次南下寻粮。”

“南边已经汉人封锁了，你要带着族人们送死么。”

“先往东，再往南。”

“往东，那是乌然部的地盘。”

“乌然部就是一个笑话，他们卑躬屈膝，把首领的儿子送到大魏去当奴婢，他们连骨头都没有，我们碾过去只是碾过了一只猎犬。”

“那么，我的儿子库鲁图，你能保证给族人们一个未来么。”

老首领睁开了眼，他依然锐利的目光，终于让人想起他是数十年前他统合了五十多个部族的神鹰大王，而不是什么汉人的奴婢。

“我已经和族人的未来联系在了一起，就像金沙融化了，融入了更大的金子，要打造王冠！”

库鲁图就那么骄傲的看着他的父王，他有着比他父王更庞大的野心！

“那么，以我的金冠为誓，你带来部族马儿救命的粮食，我将金冠亲手带在你的头上。”

“大王啊，我们不该那么执迷不悟！”巴昆在一边跺着脚大喊。

“巴昆，我等会和你说，你让我和库鲁图说完。”

他转过身来，继续看着他的儿子。

“三十年，我向魏国称臣，三十年，我让族人的数量翻了一倍，可是草原的土地只能接纳这些人。但三十年，那个让人不得不钦佩的魏国皇帝已经死了，继位的皇帝居然是个女人，现在，我不仅仅希望我们的族人还有三十年，我还要你，征服这个女人和她的土地。”

“你在说什么桀骜的话呀，我的哥哥，我们只会被汉人碾死，还不会被汉人怜悯！”

“巴昆，我许你说话了吗？”

这只年迈的老虎转过身来，不大的声音却像嘶吼，使得巴昆噤声。

“父王，你说的事情，早在我成人之前，就流淌在我的血脉之中。”

库鲁图跪在地上，他此刻头抵着这块养育着他的土地，虔诚的祈祷着麾胡的每一位神灵。

“好，我来替代神鹰，预祝你的成功。”

他把库鲁图扶了起来，库鲁图看着他的父亲，说。

“父王，我现在就叫上族人，去取粮食。”

“去吧。”他最后的拍了拍库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