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沧浪之水清濯吾身（1/2）

路上叶山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向岳成良阐述了一遍。

此事因岳万纳妾而起，也不知那女子多有本事，竟让岳万将她大摇大摆领到吴氏面前，吴氏本就因岳万纳妾一事心有怨气，立时便如那炮仗般被点着了。

原本是夫妇俩吵架，只是岳芸因着今晨桃邻说岳成良酉时得空的消息，未出西院却撞见了两人争吵。

吴氏瞧见岳芸立时将她拉了过去，向岳万诉自己拉扯孩子的不易，且言语里不乏贬辱之语。

恰桃邻带着那长工安置，免不得受了牵连。

桃邻原不欲与她争执，却因吴氏牵扯了岳成良而咬牙一瞪。

“夫人这话说的奇怪，老爷带人进门倒成了我们家姑娘的不对，以往在兴和老爷没少往屋里抬人，您那时候怎么不怪我们姑娘？”

桃邻牙尖嘴利气得吴氏大喘气，“你倒真仗着岳成良几分面子了，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桃邻冷笑，“敢情夫人也知道在这盛京仗得谁的面子，我还担心夫人不清楚呢。”

“你……”

吴氏气急就要来打她，岳万见状立刻扶了旁边娇滴滴抽泣的姑娘要跑，被吴氏瞥见立刻又转了火力。

眼见着西院乱成一锅粥，桃邻正欲趁乱带着岳芸和那长工避一避，门廊处却传来一声戏谑。

“好生热闹，我怎不知道家里请了戏班来搭台唱戏了。”

桃邻听声面上一喜，甩了吴氏抓着自己的手便跑到岳成良一边，还不忘拉上一旁吓傻了的岳芸。

众人一瞧岳成良来了，瞬时都噤了声，连倚在岳万怀中抽泣的姑娘都停了声音，睁着含情如水的眸子望着她。

大昭唯一的女进士，且还备受当今圣上的宠爱，世人对岳成良这个人都倍感好奇。

感受到姑娘含情脉脉的目光，岳成良回以一抹浅淡温和的微笑。

姑娘一愣，随即竟有些脸热。

是谁传言岳成良面貌丑陋的，眼前之人虽非貌美，可那一笑竟也让她有些心痒。

姑娘立时有些懊恼，为何眼前这人是女子之身，若是男子，她定不会攀上身边这个满身肥肉的老头子。

“扶这位姑娘先去西厢房休息。”

西厢房住的一贯是岳万带回来的各色姨娘，岳万知道岳成良这是允许这姑娘进门了，遂也没有阻拦。倒是吴氏，见状还想开口，对上岳成良的目光后愤愤咽了下去。

安排好那进门的不知道排第几位的姨娘，岳成良扫视四周微耷着眼睑，道：“都散了吧，日后若有人再耽怠懈工，自去桃邻处拿了银子离府。”

她面上仍是疏离浅淡的笑意，众人闻言却是心惊胆战，谁都不敢挑战岳成良的威严，毕竟这座宅子是女帝赐给她的。

一时间围在西院的人都散了下去，桃邻原想留下，却被岳成良的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只好先行离开。

空旷的院落只剩下岳成良、吴氏和岳万呈三方鼎足之势。

岳成良先瞥了一眼吴氏阴沉的脸，后看向岳万。

“朝中之事我不便多言，但如今局势叵测，你们若想闹我也拦不住，可若闹得我也兜不住了——我这人不会念什么旧情。”

“当然，我们也没什么旧情可言。”

岳万沉默，吴氏闻言刚想开口，却被岳成良一记眼神堵住。

“我不在乎什么孝悌纲常，夫人也不必想着拿这些威胁我。”

岳成良面上仍挂着疏离却又得当的笑，那双黑眸却阴沉的让人害怕。

“我朝虽重孝，圣上却也没昏聩——父慈子孝，父慈才能子孝。我这条命在鬼门关溜达了多少次，圣上比你们都清楚。”

岳成良扫了一眼沉默的三人，“京城有京城的规矩，你们再不愿意也得守着。”

“你这是和谁在说话！”

岳成良此番话说的有些重，岳万脸上挂不住，开始摆出严父的姿态。

只是他似乎忘了，这些话也曾出自他口，犹如淬毒的利器般刺进他曾呵护过的妻女心口。

“化德有化德的规矩，在化德就得给我守着化德的规矩，守住我岳家的规矩！”

拇指粗的藤条打在脊背，挥动间带起风声猎猎，年幼的岳成良被张温萦护在身下，明明毫发无伤，脊背却比倒刺入肉还要疼。

她哭得哽咽，颤抖的辩解被张温萦指缝割裂，又被耳边的风吹散。

“丢人现眼！”

单薄的衣衫根本抵挡不住藤条的鞭笞，很快便露出渗血的肌肤，岳万嫌弃地皱着眉，将手中的藤条摔到一旁。

从头到尾张温萦一句解释都没有，岳万心中气闷无处可发，最终瞪了一眼旁边的吴氏，愤愤离去。

“原以为你是个安分守己的，不曾想也如那花街柳巷的一般，不过是个半辈子没摸过金榜的教书先生，怎的就将你的魂儿勾了去。”

“不过是盛京来的罪女，当真以为自己是名门金枝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