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初雪（1/2）

别的动物或许不觉得自己在流浪，但它一定知道。

因为它不属于这里。

北方的冬天比想象中还要难熬，不过十月底，铺天盖地的雪已经席卷了这座偏远小镇。

稀稀拉拉的人快速穿行在飞雪与路灯之间，偶尔漏出一两句低声的闲聊。

“似乎比去年要早呢。”

一男一女拉着行李箱经过，从他们看向雪花的欣喜目光不难猜出，这是一对来旅游的外地情侣。

女生大半张脸藏进围巾里，浏览着手机上的信息，对旁边的男生说：“听说初雪有特别的含义。”

然后他们开始聊起它从未听过的关于爱情的传说。

【相爱的人如果在初雪天接吻，就能获得永恒的幸福。】

无聊。

它想这么说，却连发出声音的力气也没有。

对于一只猫，一只即将暴毙于风雪中的流浪猫而言，爱情不如面包，甚至不如一根燃烧的火柴。

它蜷缩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四肢已经冻僵，呼吸微弱到几乎消失。

唯物主义其实并不坚定。

濒死那一刻，它无师自通，竟然开始信奉神明。

连祈祷都是模糊的，却奇迹般起了作用，尽管回应它的并不是什么上帝。

【再等等！再等一下！】

意识被完全冰封之前，它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然后呢？”褚鞅问。

不知不觉，他已经沉浸到了这个算不上多有新意的故事中，眼里里流露出期待与好奇，像个渴求知识的好学之人。

准确来说，真正吸引褚鞅的，是陈渊投注其中的感情。褚鞅从那空远而复杂的目光之中，窥见了一丝往事的痕迹。

贴着秘密封条的箱子已经掀起一角，等待揭露的全貌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没人能抵抗这种诱惑。

然而下一秒，掀开盖子那只手轻轻落下。

砰。

褚鞅听到了箱子被重新合上的声音。

“不知道。”陈渊淡淡笑着，仿佛之前的饱满情绪全是褚鞅的幻觉。“你要不猜猜看？”

那种不被信任的烦躁再度涌上来，褚鞅飞快低头，借由视线转移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不了，没意思。”

无论故事本身，还是这个问题。

褚鞅瞬间失去兴趣，他装作处理工作上的事，随便打开一篇文档，漫不经心滑动着屏幕，实际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陈渊的态度让他感到困惑和痛苦，就在他满心欢喜放下猜疑时，两人间再次竖起了不可逾越的屏障。

或许陶子章说得没错，不应该再相信陈渊了。

心乱如麻说得大概就是褚鞅此时的心态，他很难去界定这件事的真假对错。

在完全不知情的局外人看来，他至今为止的种种经历，和荧幕上那些申明由真实事件改编的戏剧有什么区别呢？

他暴躁地点击着屏幕，并且丝毫没意识到这样的行为有多幼稚。

直到陈渊拉住他悬在屏幕上的手，一点点，沿着指缝扣紧。

“哥。”陈渊叫他。

语气意外的平静温和。

这点藏得不算隐蔽的任性还是被发现了。

褚鞅索性抬头，冷冷地与他对视。“干嘛？”

来得不是安慰也不是哄劝，是那句从分开说到重逢的话。

“好想你啊。”

又在试图用撒娇这招转移重点，褚鞅心中暗哂。

“没什么事……”

“可以抱一下吗？”陈渊打断他。

“不可以。”

今天的气温是多少来着？

说是当地最豪华的星级酒店，实际连空调运作都无法保证，看来这里所谓的高标准也不过如此，褚鞅如此想着，余光瞥了眼挤满阳光的窗口。

果然是因为气候类型不一样吗？

他心里不由冒出这样的疑问，至少，从首都离开的时候，暑气还没有这么强势。

“那接吻呢？”陈渊无视他的拒绝，得寸进尺。

说这话时，那年轻的身体也倾过来。

好热。

贴着大腿的电子背板似乎也在持续升温。

“我说了不行。”褚鞅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摸床头的触控开关，想把空调调低一些。

一定是刚才人太多，呼出的二氧化碳影响了室温。

他毫无理由地这么想。

“那就抱一下。”

“你是不是听不懂……”

有力的双臂牢牢将他箍紧，褚鞅没有反应的时间，换句话说，他压根没想过陈渊会无视他的抗拒，擅自做出这种行为。

陈渊的额头抵着他的肩，褚鞅忍住没往后躲，他定定地，身体一动不动，由着燥热感将他层层包裹。

“够了吗？”褚鞅问。

陈渊没有回答，而是用笃定的语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