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绿窗帘（1/2）

天蒙蒙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刚下过雨的泥土味道。

今天是张雨怡被带出门的日子，她答应过的，那个日子。

周遭都湿漉漉的。

已经是深冬了，却不飘雪。

整个天空都笼罩在一片深蓝之中。

张雨怡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她将衣服裹紧了些，这阴冷的空气让她有些难受。

木车轮缓缓转动，她看着眼前移动的房屋和树木，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

老牛拉车，拉的缓慢但却很稳，车身只是轻微的有些摇晃。不知道走了多久，张雨怡有些困意，她闭上眼，想起睡在爸爸车后座的日子，车窗外飘着小雨，爸爸开着车，而她躺在后座上随着汽车的晃动沉沉地睡去。

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这样安心地睡去是什么时候了。

等到张雨怡醒来，天已经大亮，只不过依旧阴沉沉的没什么太阳。

终于，要见到真正的“交货”了。

多了解一点，哪怕一点，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许母驮着一袋面粉，率先从车上下来，张雨怡紧随其后。

她环顾一周，映入眼帘的是很普通的平房，墙角边堆着一些看起来像是水泥的白色袋子，门口蹲着几个人，屋子里黑黢黢的看不清，只能隐约听到一些脚步声。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张雨怡的肚子在这个时候开始疼。

“我想上厕所。”

许母皱了皱眉头。

“茅房。”

许母给张雨怡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往路左边去。

一排茅厕藏在屋子后，靠近就传来阵阵恶臭，她捂着口鼻有些艰难地蹲下来。

这里茅厕的坑很深，又很窄，张雨怡不敢往下看，双腿微微颤抖起来。她提起一层又一层裤子，扶着墙走出茅厕。

“啊！”

张雨怡没看清路面，“哗”地踩上一块带着厚青苔的石头，整个人向前摔去，快要倒地之时，被一双手稳稳地扶住。

“谢谢...谢谢...”

张雨怡捂着胸口张着嘴，惊魂未定。

她知道，要是真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抬起头，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是谁救了自己。

清晰的雀斑印在那人两侧的脸颊上。

“哎，是你！”

雀斑女人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张雨怡，然后松开手。

张雨怡有些惊喜，她们虽然只见过两面，但是她是个好人，不，是在这里不算坏的人。

“小心点吧，大肚子。”

“嗯。”

雀斑女人转身离开。

“哎！”

女人越走越远，就像没听到张雨怡的声音。

“你叫...”

走的好快...

下次有机会再问她吧，今天还有正事要办。

顺着泥巴路往回走，地上是好几排整齐的泥脚印。

平房外人聚集地更多了，大多数是女人，还有抱着孩子的，大着肚子的张雨怡护着肚子挤在他们之中，钻了许久才找到许母。

大家都挤在小小的一间房里，无人说话，张雨怡看着他们的脸，木然地像一尊石像。

后门被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了出来，他咳嗽了两下，扫视了一眼众人。

“一个一个进。”

说完，老头转身回了屋，张雨怡往屋里张望却什么没看到。人群齐刷刷地排成一排，排在第一个的妇女拎着一个黑袋子走了进去。

就这样，人们一个一个往里进。有些人进去了很久才出来，进去时盆满钵满，出来时两手空空。有些人出去了几秒便被赶出来，脸上挂着奇怪的神情。还有些进去了就再没出来，张雨怡注意到，那些人多是带着孩子来的。

就如同吴佳美说的那样，“货”可以是任何物品。

这里的一切都被明码标价，只要是有用的值钱的，都能在这里发挥它的作用，而最值钱的，就是“人”，它成为金字塔顶端的商品。

终于轮到张雨怡他们，她跟着人群走进去，没说一句话。

屋内只有一张木头桌子，一扇窗户，和一把凳子。屋内没点灯，打扫的却很干净，地上不知道撒了什么液体，黑漆漆的一片还未干涸。

老头坐在凳子上抽着烟，背后的绿色窗帘映得人脸上没什么血色。

许母走上前，将面粉袋摊开给老头看。

老头吸了一口烟。

“一共这么多？”

“是，一共这么多。”

老头没说话，闭上眼睛吸着烟。

“我晓得太快了，请通融通融。”

许母“扑通”往地下一跪，张雨怡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傻傻地站在她身后。老头扫了张雨怡一眼。

“稍些。”

老头起身，拉开窗帘，窗户后没有任何风景，而是另外一个维度的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