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死生（1/2）

“这件事回去以后不要告诉你家里人。”

张雨怡点点头。

那年她15岁。

妈妈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妹妹走在前头，张雨怡拿着背包在后头慢慢地跟在后头。

目地的是一所小诊所。

手术室很简单，一座盖着透明蓝色雨棚的小平房，门口排列着一排凳子。

妹妹不听话，老是哭，张雨怡轻轻拍着妹妹的背。

“妈妈一会就出来了哦，我们在这等妈妈。”

她很爱这个妹妹，尽管她们只流着一半同样的血。

她也很爱妈妈，尽管她张着腿又打掉一个孩子。

这不是她这几年做的第一次流产手术了。

和那个男人私奔以后，他们来到家乡的县城承包了一块地，过着靠天收的日子。

张雨怡每个暑假都会被接到妈妈家里，在厕所里捡到两条杠的验孕棒时，妈妈刚好从厕所进来。张雨怡瞪着她，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别哭，这个孩子我不会留的，我有你和妹妹就够了。”

妈妈，其实我哭不是因为害怕你不爱我，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你为何不保护好自己？

为何他毫不在乎你？身体的愉悦甚至大于妻子的性命吗？这就是你抛弃一切换来的生活吗？

这些话没机会对妈妈说了。

张雨怡躺在床上，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现在的她，处境不比妈妈好。

这里面装的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要了自己的命。

她没有想象这是一条生命，相反地，她害怕，恐惧，忌惮它的发生。

许家人随时待命着，一旦张雨怡有什么威胁到孩子的行为，他们就会采取强制，或是劝说的方式。他们紧张，谨慎，只要张雨怡的手碰到肚子，亦或者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他们都会立马制止。

他们像暗夜里的猎人，长着长长的耳朵，不放过黑夜里的一丝寂静。

他们在培育一颗种子，他们只追求结果，不在乎过程。

事已至此，她该怎么离开呢？

如果生下了孩子，她是否也会像别人那样，不忍心再离开。

万一，万一在途中死去，草草结束了这一生。

那也是个不错的结果吧。

张雨怡坐起身，慢慢走到屋子门口。

许志宁正在屋外劈柴，他干着活，带着一抹笑颜，看到张雨怡走出来，他放下斧子冲过去。

“你起来了！”

他将张雨怡一把搂入怀中，张雨怡感受到那炽热的胸膛，她有些难受。

“你很高兴啊。”

“是啊，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不高兴，你不高兴吗？”

“你是因为你做了爸爸而开心，你们家有后了而开心，还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和我生的而开心？”

“有什么区别吗？”

张雨怡推开他，起身去院子里拿盆和木槌。

许志宁看着她的背影，呆愣在原地。

张雨怡又一次将手浸泡在河水之中。

“到了这里，我便又想起你。”

那顶红帽子被整齐地压在张雨怡枕下。

“脸怎么这么臭？”

是昨天的那个漂亮女人。

她抱着膝盖蹲在张雨怡身边，歪着嘴角伸着头看张雨怡。

“没事。”

“很多事，想开就好了，怎么活不是活呢？”

“你还真豁达。”

“我这不叫豁达，叫没办法。”

张雨怡扭过头看她，她今天穿了件粉红绣花的衣服，头发在脑后随意地绑出一个丸子，鬓角边各掉下两缕发丝来，在风中微微飘动。

张雨怡知道，她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属于这里。

她环视一周。

或许这里的女人都不属于这里，她们也许来自其他的城市和山庄，因为欲望，她们被齐聚在这里。这个吃人的山庄诞生不出女人。

“你从哪里来？”

吴佳美将头回过去，盯着不断流淌的河水，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从一个没有白天的地方来。”

她低下头，握一颗石子在手心，她又想到了什么，朝着张雨怡展示着自己的双手，张雨怡这才发现，她的指甲上镶嵌着亮晶晶的钻石，但也只有无名指上零星地镶着两颗。

“你看，好看吗？都快给我磨没了。”

“好看。”

“这都是我自己花钱做的，我还有个红色的名牌包呢，可惜了，还没背上几天，但是都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没有白天，是什么意思？”

“我干陪酒的啊，晚上在店里上班白天当然在家睡觉了，所以没有白天。”

张雨怡没有回应，只是一只看着面前那张姣好的面容。

“干久了也挺无聊的，有的客人喝多了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