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脚印（1/2）

罗温玉的新妇也叫林落霞。

李健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觉得想笑，笑得心口发疼。

“公子…你没事吧？”林落霞见他这样，后背有点发凉。

李健将眼睛上的手放下来，墨汁已经在纸上染脏了一片，他也浑然不在意，言语轻轻道：“温玉的娘子也姓林，名也唤落霞。”

林落霞立刻捂了自己的嘴不敢再出声了。

凌云从胸口摸了一方帕子去拭扶桑的泪，然后塞到她手上，几人立在那棵花梅树下，谁都没有出声。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林落霞隔三差五就会大晚上去翻李健家的墙，有时候翻进去会看见李健开着窗在看梅花树发呆，有时候会看见窗子关了，灯也熄了。

可不管是哪个，林落霞都翻进来，要是窗开着她就站在窗外，伸手去拿里面的墨和砚，默默帮李健研磨，陪他说话，若是灯熄了，她就去轻轻叩窗子，叩三下然后离开。

李健不管是在窗前发呆还是熄了灯躺在床上，他都没有半点困意，尤其在静悄悄的夜里格外精神，林落霞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为什么变成这样的人。

每当他躺在床上，夜色渐深，他就会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困境，他睡不着觉，他开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着想着就会不自觉地哭起来，时而又会忽然发笑，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此后，你只属于我，我也只属于你。”

“阿健，天寒地冻，少出门，还有……莫负我。”

他有时候常常幻听，仿佛罗温玉的声音就在耳边，李健以为时间是良药，会治愈一切，可时间不是良药，时间越长他就病得越厉害。

日子就那样一日日过去了，很快又是一年冬，大雪纷飞，他在乌鹊楼顶站了一日，意料之中的等不到那个人驰马而来，第三日他下乌鹊楼，路过梨花巷时，听到一阵吵闹声。

“哼，你叫他一声公子？他家就一臭卖点心的，要不是仗着人脉广，生意好，他能有今日？”

“不就是个疯子，整日或哭或笑，或喜或怒，没干一个正事，据说先前是和苏家定了亲，可如今都疯了，苏家哪还肯把宝贝女儿嫁给一个疯子。”

“可不是，他老子出门都抬不起头，把他老母头发都熬白咯，论起不孝，谁比得上这李健！”

“李公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们是非不分，背后嚼人舌根，你们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是林落霞的声音。

“行，我们的圣贤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你圣人训学得好啊，我们一起上酒楼探讨探讨呗！”

“哈哈哈哈哈，是啊，姑娘你这么懂圣贤，可不要吝啬，今日就教教我们呗。”

叶涛抓了林落霞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她手背上摸了好几下，林落霞挣脱不开，抬起脚就往叶涛肚子踢去，叶涛一下被踹飞出去。

正当林落霞疑惑自己这惊人的力量时，耳边响起了李健的声音：

“我们同窗数载，我竟不知道你叶涛什么时候对圣人训这般感兴趣。”

“李，李健！你又出来发什么疯！”叶涛由着身边的几个纨绔扶起来，气得嘴唇发抖，王晓春难得没和他们一块。

“既然你都说了我在发疯，那我就疯给你看！”说罢，李健紧了拳头就要上前。

叶涛扯着边上的纨绔匆匆后退，话都说不利索：“老子不跟你一般计较！走走走，走，咱们走！”

几个人仓皇逃走。

待人走远，李健才回头，不回头不知道一回头下了一跳，林落霞今日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裙子，施了粉黛的脸埋在毛领里，耳尖发红，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天给冻的，这一打扮，居然还真有那么几分姿色。

“走吧，天冷。”

李健没多看，转了身就走，林落霞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踩着他在浅浅一层的雪地里留下的印子上。

她今日难得话很少，都是李健问，她才答。

李健问：“大雪天，你来梨花巷做什么？”

她说：“梨花巷有人专收绣品，价钱给得高。”

李健又问：“你怎么与叶涛他们起了口角？”

她回：“我在那卖了绣品，正好遇到他们在乱讲话，我听着不舒服，便上去多说了俩句。”

李健：“少与他们接触。”

林落霞点头：“好。”

然后就没再说话了，李健走得失神，往年冬里，他的前面总有个人，那个人走在他的前面，他就一步步踩在那个人在雪地里留下的坑里，那个人知道背后人的动作，时而步子迈得远些，时而又踩得很近。

很远一步的时候李健要跨过去，雪地里滑，他一个踉跄就会摔进一个结实的怀里，那人就得逞地笑……

不知不觉李健就走到了家门前，大门虚掩着，门上挂着大写的“福”字，忽然双臂一紧，背后一重。

“抱歉！抱歉抱歉！”林落霞惊慌失色地从他背上起来。

李健转头，也是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