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向死而生（1/2）

“死亡”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或许这个问法本身并不合乎逻辑，毕竟一个死去的人是否会有对“死亡”一事的评价这本身并不确定。

切切实实感受过的人想必都没机会和别人一边喝茶一边谈笑风生地分享经验吧。

但如果能有人来问问现在的柯乐，那么她的答案大概会是一句怨气十足的“去死”，然后很大概率接上一记强有力的膝顶。

目光所及皆是黑暗，无论眼球是否转动；周遭所至皆为虚无，无论感官还在不在；神经所感皆为麻木，无法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兴奋。

一种糟糕透顶的感觉，什么都没有，彻彻底底的“无”。

柯乐后悔了。

如果死亡就是这样一个在黑暗未知的地方感受永恒“无”的过程，那么她宁愿回到半毁的驾驶舱里让火再烧上两分钟，至少这样还能感受到痛苦。

“当然，两分钟不能再多了。 ”柯乐心里补充了一句。

有一种给顽皮孩子树立规则规范的方法被称为“淘气椅规则”，调皮的孩子将会被父母强制停止一切活动并在椅子上罚坐，依据年龄大小罚坐的时长也会增加，途中孩子一但离开就重新计时，以此往复，直到孩子或家长中的一方率先“妥协”。

五、六岁的小孩子不可能忍受得了因为自己的天性被罚安安静静地在墙角正坐五分钟，对柯乐而言，失去一切感知待在一个虚无的空间同样是不能忍受的。

“淘气椅规则”几经迭代后在诸如中情局的准军事作战人员那里可是对成年人也有奇效的审讯手段。

现在柯乐仿佛正在遭受“淘气椅”的惩罚，明明存在，却又被否定了存在。

失去了衣物与皮肤间习以为常的摩擦，失去了耳边微微作响常常被忽略的嗡鸣，失去了对自己心跳的认知，失去了一切感知的自己又真的存在吗？

过程如永恒般漫长，但仔细回想仿佛离自己上一次反抗不过是一瞬之间，思维活跃，时间推移，身边的景物却没有一丝一毫改变，倒不如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参照物！就没有视野的概念！

大脑分明是运转的，也能感受到手脚的存在，却连一根指头都无法驱使，无论怎样蹬腿也……

等等！

“为什么能感觉到腿的存在啊！”它们明明被卷成肉沫了！

终于，柯乐发现了这虚无中的异常，仿佛突然被赋予了足够的力气，柯乐睁开了眼睛。

抵抗着光线给瞳孔带来的强烈不适，柯乐看到了除黑暗外的景物。

被塑胶覆盖的浅灰色天花板。

自己此时正在一间有着相当空间的房间内，宽敞明亮，简约质朴，身下舒适的大床旁就是支架和点滴瓶，输液管正连着自己的左手，胶布下的留置针深深刺入皮肤。

至于右手，手背上肿起的静脉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惨痛的遭遇，吓得柯乐不得不先确认一下点滴瓶中的药物。

“可恶，只写着生理盐水，里面到底还加过什么呀！”

柯乐放弃辨认转而打量起四周。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但至少能确定自己获救了，墙上“保持安静”和“禁止吸烟”的中文标牌也给柯乐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是SP的病房没跑了。

柯乐还不至于担心EAC会侵犯自己身为俘虏的权益，敌方是签署了《日内瓦公约》的超级军共体，至少明面上是。

只是如果真的被EAC俘虏在恢复后难免会被收监，然后……用于战争交换？

反正会很麻烦，柯乐最讨厌想麻烦的事了。

总之现在柯乐安心了，本以为就算得救也会落下残疾，毕竟当时双腿确实“骨肉分离”了，难道是自己失血过多脑子不好使所以记错了？

不过既然没有死就得好好活下来了，柯乐不禁对当初的自己感到生气，没想到自诩意志坚定的自己会这样轻易的放弃求生，没敢拔下针头，柯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算作惩罚的同时以清醒头脑。

身体略微有些感到生疏，拍打起来有种有力气却使不上来的感觉，但柯乐理所当然地把原因归结于昏迷太久导致的肌肉惰化。

轻轻掀开被子，单薄的连体病袍下身体比记忆中更加瘦弱，皮肤也更加苍白，想来这也没有办法，毕竟陷入昏迷只能通过鼻饲来摄入营养。

“只注射葡萄糖会营养不良的！”

不得不提的是，左下腹部有一个巨大的伤口一直试图依靠疼痛来引起柯乐的注意。

掀起病袍柯乐看到了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将近二十厘米长的创口虽然缝合包扎过但还是略感阵痛，后腰同样的位置上有着一样的缝合痕迹，身体内的异样感使柯乐确认这是一道贯通伤，或者说……

“我这是差点被拦腰切开了？”

这是种奇怪的体验，体内有一种“分层”的感觉，好像稍微用力自己就能像合体式玩具的配件一样进行拆装。

柯乐不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伤口在告诉她曾经遭受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