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逢故人（1/1）

他们一起朝我望过来。

几秒钟后，江愉宸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移开了目光，他拉了拉女孩，朝旁边走去。

我站在原地，虽然阳光将我笼罩，但是我却从未感到如此寒冷。

在原地呆滞了片刻后，我鬼使神差地转身追了上去。

其实我想要的不多。

我是为了他才来参赛的，我没有指望他仍然喜欢我，我只是想说几句话。

我想问问他的耳朵是不是治好了。

我想亲口道歉说声对不起。

我最想说的是一句谢谢。

谢谢你照亮过我的人生，你不明白你对我有过多么重要的意义，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当年可能就早早地死了，之后的这么多年也不可能坚持下来。

然而我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因为我听到了江愉宸和他女朋友的对话。

女孩用英文问他：“那就是你们中国赛区的天才选手王雨嘉吧？你认识她？”

江愉宸不说话。

女孩有些许地吃醋：“哦，我想起来了，你们曾经是一个学校的对吧？你喜欢过她？”

江愉宸终于开了口，他说：“没有。”

女孩不相信：“怎么可能？她那么漂亮又那么厉害。”

江愉宸冷淡道：“她的确很厉害，但是个怪物，在一个非常畸形的家庭长大。”

女孩不再吃醋了，她带着一种怜悯又高高在上的口吻，叹气道：“这样啊，也是。原生家庭有问题的人，学不会爱和被爱。”

她牵住江愉宸的手：“你说对吧？”

江愉宸温柔地摸摸女孩的头：“嗯。”

女孩撅起嘴：“可我还是很不放心诶！她毕竟那么漂亮，又是钢琴天才。”

江愉宸握紧女孩的手，哄道：“远观很漂亮，但你真的接触她就会明白了，没有人能忍受这种人的。”

我站在原地，听着我的审判词。

大脑在机械地转动，我模糊地想起了，很多年前江愉宸和我在漫天火烧云中聊天，他说：“感觉男孩会更像妈妈，女孩会更像爸爸。”

我忘了当时我听到那句话的反应。

但此刻我只觉得如坠冰窟。

原来是这样。

我一点也不怪江愉宸这么评价我了，他应该是从我爸的所作所为里，窥见到了我内心的真面目吧？

那他说的所有就都是对的。

不会有人爱我的，不会有人能忍受我的。

优秀、高雅的钢琴女神王雨嘉只是一个外壳，外壳的内部，是和王夜华一样黑暗黏稠的恶心液体在悄悄流动。

……

江愉宸和他的女朋友一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我。

有一个瞬间，我感到江愉宸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然而我转头跑掉了。

不重要了。

都不重要了。

我回到酒店，看着躺在床上的王夜华。

他喝多了啤酒，鼾声如雷，肥胖的肚子一起一伏。

我打量着他。

我们真像啊。

眼睛，鼻子，嘴巴，脸型。

我说话的语气有时候会很像他。

我的思考方式有时候也会很像他。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从未有过的绝望包裹了我。

不会有希望了。

我漫长的人生都不会再有希望。

就算王夜华有一天死了，他在我身上活着的那部分也会永远伴随着我。

只有永恒的结束能让我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