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嬷嬷（1/2）

春雨过后，草长莺飞，万物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披上了一件暖衣，抵住了空气中刺骨的寒。

有的人却也因外界呈现出的一片勃勃生机倏然忘了一时的寒冷，让寒风得了逞。

这不，那夜之后姜岑晚吹了冷风，一连病了数日，前几日才见好转。

眼下刚能活蹦乱跳的，再经她这么一捣腾，估计病爷前脚刚迈出宫门，后脚又得折回来。

孙嬷嬷气不打一处来，蹲在地上用一小块干净的帕子给姜岑晚擦脚，又唤来一名宫女去打盆温水来。

姜岑晚屏息静静地任由她摆布，她低着十分认真的模样，一丝不苟地细细擦拭着，紧闭双唇不言语。

站在孙嬷嬷背后的扰莺就更大气不敢喘了，死死咬住下唇。

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手置放在两边也不安分，局促不安地抓着衣服边角料。

孙嬷嬷已过了耳顺之年，可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却让人羡慕不已。

有了头发的掩盖，人家压根儿就看不出她的真实年纪。

她低垂着头，仔细擦拭着每一处。

姜岑晚眼睛来来回回，十分不老实。她也不敢说话，这下对着孙嬷嬷认真端详了起来。

只见简单又不失繁琐的发髻中别着几根桃木簪子，看样子有好些年头了。

宫人们的俸禄她也不是没赏过，那些金银珠宝做成的发誓却未见零星半点出现在孙嬷嬷的头上过。

孙嬷嬷一向节俭，舍不得在自己身上动心思，一心为了主。她不愿意在这些东西身上浪费时间，想来也是情有可原。

想着看着，目光不自觉地往下一处移。就在一刹那，姜岑晚的视线猛然停住，紧紧盯住那一处，眉心微微皱起。

万黑丛中一抹白，那条白丝明晃晃地掺杂在一头黑丝中，显得格外刺眼。

姜岑晚心头一酸，开了开口正想说点什么，脚上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意，疼的脸顿时皱成一团，忍不住“哎呀”了一声。

孙嬷嬷闻言手头一顿，变了脸色抬头直视她，质问道:“现在知道疼了？光着脚在外活蹦乱跳的时候不挺欢的吗？”

扰莺龇牙咧嘴地站在一旁看，有些不忍直视，同时内心也开始自责起来。

姜岑晚心想着:就是方才玩太欢了才没察觉到有东西刺了进去。

她在心底默默回应着，口头却不敢有任何言语反驳。

白嫩如玉脂的脚底板不知何时硌进了几颗细小的石头子，脚后跟还进了一根指甲盖大小的刺。

若不是现在孙嬷嬷回来了，她只怕是到天黑都不晓得。

姜岑晚抿抿嘴巴，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瞬间委屈巴巴地瞅着孙嬷嬷带有些许怒意的神色。

忽而快速垂下眼眸，两只食指不安地碰碰头又拿来，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说归说骂归骂，孙嬷嬷终究也是好心的。

嘴巴虽毒脸面虽冷，可手头却是暖暖的。

她摇摇头，拧紧眉头微微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

她边不停地用嘴轻轻往伤口处吹，边小心地用针将伸进里头的刺挑了出来，随后慢慢把硌进肉的小石头拿了出来，朝外面丢了出去。

这时宫女端来一盆温水放好便退了出去，孙嬷嬷清理好姜岑晚的脚后，单手握着两只脚丫子放进盆中。

脚上干枯粗糙的触感传来，暖流却涌到了人心底。

孙嬷嬷的手很暖，就像母后的手一样。

母后的手虽不及孙嬷嬷的手粗糙，可也没比她的好太多。

寒冬夜里，姜岑晚时常会因手脚冰凉睡不着，夜里经常被冻醒。

即便殿中有暖炉，她依旧睡得不安分。

后来母后每到寒夜里，都会亲自用手来给她捂脚，柔声哄她入睡，还会给她讲与父皇相知相识的经过。

有时她会因母后手上的茧子磨得睡不着觉，后来她才知道，夜里给她捂脚的这双手竟杀过人、研过磨、下过厨，皆为一人。

那时候，她天真地以为自己能这样幸福地过完一生。

想到这儿，姜岑晚心头百感交集，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孙嬷嬷以为是自己弄疼她了，语气软了下来，心头不禁自责了几分。

她边认真擦拭边喋喋不休地说道:“都怪老奴，若不是老奴一时大意，娘娘怎会受这份罪！”

一语毕，姜岑晚急忙摇头否认道:“不不不，嬷嬷怎会……”

孙嬷嬷一颗心终于松了松，忽而转头指着扰莺厉声呼斥起来:

“好歹是在宫里当差的，自家主子胡闹便罢了，怎的你们这些伺候的竟也由着她一起胡闹？若是伤了磕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此话一出，孙嬷嬷便察觉不妥。

现下已经伤了磕了！

扰莺有苦说不出，孙嬷嬷平日里教训起宫人来就算是皇帝陛下也只得乖乖听训。

她眼下只得服软双手合十，连连求饶:“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