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弯月（1/2）

“世上最易变的莫过于人心，你能始终如一地保持初心住在太和殿中已实属不易。有的人最初总是信誓旦旦地许下诺言，日子久了易在外界诱惑下迷失自我，从而忘了初心。”

他垂下眼眸，无限地疲惫：“平民如此，达官贵人亦是如此。”

话语意有所指，姜岑晚心中猜到了是谁，耐心劝导：“再恩爱的夫妻会因柴米油盐争吵，再富有的人也会因彼此之间无情大打出手。气上头时便会口不择言地伤人心，又有几人会念及往日情分打消了一时心头之恨呢？天下之大，是有不忘初心、始终如一的人，只不过少之又少。依臣妾看，对方如果已忘最初的真心，臣妾会同他一般选择遗忘，过好自己眼下。对他该好时好，该恼时恼，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这番言论让霍渊不由得惊了一惊，故而望向她道：“若他是你年少时欲要托付终生的人呢？”

姜岑晚双手从背后拿出，往一旁垂头站立的扰莺递去手中的瓢，大大咧咧回复：

“他都能舍得那样待我，我为何要自讨苦吃地死记往日的山盟海誓？惦记他过往的好忽视当下待我的坏，我做不到。该吃吃该喝喝，何乐而不为呢？只要他别太过分就行。”

适才说完姜岑晚立马惶恐地捂住嘴，含糊道：“臣妾又失言了，求皇上恕罪。”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久是怎的了，频繁失礼失言。

许是宴上尝到的酒，许是宁婉偷腥一事，又许是当夜来过的司泽清，让她在自己宫中放纵便罢了，现在竟不止一次地在霍渊面前无礼！

像是释放了本性一般，撕下了平日里皇后行为举止严苛的厚重面具。

霍渊弯起唇角，冲她歪了歪头。

他笑起时极为好看，魅力十足的凤眸宛如天边那一轮弯月。

姜岑晚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起了刚来北朝时的前一晚和阿清并肩躺在房顶琉璃瓦上映入眼帘的漫天繁星。

众星簇拥弯月，璀璨夺目，从未如此震撼过。

那场景姜岑晚此生难忘。

不，眼前人比弯月还好看千倍万倍！

她看得出了神，扰莺一连喊了好几声她才听到。

姜岑晚脸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其中好似银河闯入，闪烁着点点星光。

霍渊笑道：“你倒是活得通透，看来是孤平日小瞧你了。”

微风抚平了姜岑晚脸上的红意，她欲要开口，又担心祸从口出，改口作揖道：“皇上谬赞了。”

“起来吧。”

静默良久，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二人。

霍渊率先打破沉寂，凤眸望向她，问道：“你心爱之人因事无意冷落了你，待你不如从前，你会如何？”

这一问还真把姜岑晚问倒了。

且不说她有没有心爱之人，光是在太和殿的日子她的起居都是宫人们伺候，哪儿来的什么心爱之人无意冷落。

随便她一声令下，管他真心还是假意，所有人都得来巴结她。

除了……

她早就习惯了，只当是个娶了亲的兄长就好。不想就不会扰乱心情。

静谧之下，院里一片哑然，耳边静的只剩刮过“呼呼”响的凉风。

看似弱不禁风的枯黄树叶随着风力一片片掉落在地，随着一叶飘落在姜岑晚的肩头。

她低眸认真思考的模样让霍渊不经意间看得入了迷。霎时间喉咙躁得慌，不动声色地别过头去。

想了好一会儿，纤细白嫩的玉指夹过肩头上的落叶，在空中一扬，她终于开口道：

“启禀皇上，臣妾会顾及他的身份立场来思考事情的缘由。如果他是因正事耽搁了，待臣妾不及从前也情有可原，臣妾不仅不会迁怒于他，还会竭尽所能地为他排忧解难、理解他；反之，他真是为了满足私心与其他女子相伴一处冷落了臣妾，臣妾心寒一阵子，甚至会恼他同他怄气。日复一日他变本加厉的话，臣妾也懒得和他置气了。要么对他视而不见，要么自行离去，不再相见。”

话语一气呵成，说得颇为凌厉。她的目光决绝，仿佛真的下定了这个决心。

霍渊倏而心口一窒，好似在隐隐害怕着有天某个人也会这样彻底离他而去。

他脸上血色尽失，转过身去抚平气息，故作镇定地说道：“你当真狠得下心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生死离别人之常情，何必要在意流去时光中的人和事呢？江水向东流去，人总要往前看。或许少了对某个人、某件事的执念，自己反而能活得更好。”

说完，姜岑晚淡然一笑。

这话可能是对自己说的，可能是对霍渊说的。

面前的人身子明显意一怔，回头直视她，神色有些复杂。

犹豫不决之下，他还是缓缓开了口：“这些年，你可曾怪过于孤？”

姜岑晚眉心皱起，急忙跪下道：“臣妾不敢，一直以来臣妾视皇上如兄长，兄长给臣妾提供了丰厚的物质生活，待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