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气（1/2）

夜色凄清，月亮高高悬挂在深蓝色的苍穹之上俯视众人。它清冷的面容投射在溪流面上。

溪流发出潺潺的水声，与来来往往端盘子上菜的宫人们一道去往了章华宫。

此时此刻，章华宫内满朝文武百官携家眷席地而坐，眼前尽是美酒佳肴。歌舞升平，其乐融融。

宴席之上，天子正堂上座，腿上还坐着个身着朱红色衣裙的美人。

身形窈窕，妆容艳丽，其声魅惑。一颦一笑，尽显妖艳妩媚。

只见她侧过眸子，桌上摆放的各种佳肴尽收眼底。眼中闪烁着几分精光，心中在快速思索着什么。

随后，宽大的红纱衣袖中抽出一条宛如蛇蝎般的手，白嫩的肌肤里泛着零星的红意。

两只纤纤玉指扬起，往盘中轻轻一夹，圆润红艳的一颗樱桃便轻巧地悬空挂起。

旋即她半转回身靠在男子的怀中，红唇顷刻咬住了半颗樱桃。

不及樱桃全没入口中，抱她的男子忽而扣住她下巴。她被迫仰起姣好的面容，瞳孔里映出了那男子欺身压下的身影。

男子将她口中的樱桃咬了下去，酸酸甜甜的汁水迅速在口中蔓延。修长的脖颈上喉结滚动，樱桃被吞入了腹中。

他坐直身子，头微微一偏，往旁边吐出了两颗籽。

末了，他勾起唇角，弯眸俯视她，好似在回味空中残留的味道，有些贪得无厌地说道:

“今日这果子，味道甚佳。”

此人正是当今北朝国的皇帝——霍渊。

而他怀中之人，正是前些日子新封的美人、方刺史之女方清怜。

话里行间，眉目传情，皆是赤裸裸的调戏。

霍渊凤眸弯起，唇角噙笑，不怀好意地注视着她。

方清怜哪儿受得了这光天化日之下炯炯的目光，脸颊发烫升起一片朝霞红，佯装生气，抬手不轻不重地推了把霍渊的胸膛，娇羞道:

“陛下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霍渊的身子稳如泰山，垂眸淡淡扫了眼胸膛上半握拳的玉手，看回她不怒反笑。

他一把抓住她的两条细若瘦竹的手腕，凤眸危险地眯了眯，欺身逼近凑到她耳边来，不怀好意地说道:

“几日没见你，愈发猖狂了。看孤晚上回去怎么收拾你。”

声音低沉，有种说不出的蛊惑。譬如他能扰乱少女芳心的面貌，让人轻而易举地贴了上去，殊然不知隐藏在画皮之下的危机。

字里行间意图明显，方清怜又羞又恼，“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唇角的笑意却未减半分。

然而她看不到，自己身下那人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寒意。

片刻后，霍渊把方清怜的脸掰了回来，耐着性子柔声哄了几句甜言蜜语，没一会儿便把她逗得心花怒放，捂嘴咯咯笑不停。

见此状，下面几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大臣们环环相顾，随即扯出一张笑脸争先恐后地要给方大人敬酒。

朗朗乾坤，二人明目张胆地做出此等暧昧不知羞耻的举动，让坐在一旁的贵妃景含一处不落地尽收眼底。

她双手在桌下用力地绞着一块绣了鸳鸯戏水的帕子，咬紧牙关时不时地瞪霍渊一眼。

表面带笑云淡风轻，周身的气压却沉了又沉。

围着的宫人们似乎闻到了这空气中弥漫着的若有若无的硝烟味，谁也不敢上前，只得把头一再压低，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不同于满腔怒火无处可撒的景含，坐在她对面的皇后姜岑晚倒显得胸襟宽阔了许多，对二人的行为见怪不怪。

入座后，目光全程没放他俩身上，悠然自得地品茶，偶尔会抬眸观赏台下舞女曼妙的舞姿。

舞女一袭青衣，婀娜的身姿跟着乐曲的旋律不断变换着。其他身着异色的舞女默契十足地配合她，加上这轻快灵动的谱子，好似一群林中仙子。

姜岑晚毫无波澜地观赏着，再抚了杯子扬袖挡住面部，怎料无任何茶水流出，这才瞧清杯已见底。

身后的宫女见状，赶忙上前去屈膝跪下，有条不紊地端起茶壶，小心翼翼地往她杯中倒。

末了，宫女低下头抱腹站起，默默退回原处。

姜岑晚抬眸环视了一圈宫殿内的人，饮酒取乐，观赏舞姿，目光无一在她身上。

携亲隽侣，觥筹交错，好不快活！

左边那人更是，正在挑起怀中女子的下巴与她眉目传情，言笑晏晏，不亦乐乎呢！

她淡淡一笑垂下眼眸来，凝视着眼前的茶水。

耳边充斥着嘈杂的欢声笑语，家家户户都有亲人相伴谈笑风生。想来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是否也会同他们这般其乐融融，又或者心中惦记着她？

姜岑晚远嫁异国他乡，顶着一个“皇后”的头衔偶尔行使一下自己一人之下的权势之外，却活得连个宫女都不如。

所有人表面对她毕恭毕敬，私下里那些所谓的臣子们无数次对她发出轻视，就连新入宫的宫女太监们都敢议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