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归来013一路往东,一路收尸,顺便打个劫（1/2）

河兮自小无父无母，她是花狐自东往西游历时，在天都怀柔明城郊外的青河边捡到的。当然，这是花狐说的。

花狐捡到她的时候，她已然奄奄一息，幸亏那时花狐尚有神游之术，顷刻间就幻影移形到了西昆仑山药王门前，求了女医应天雪，又以天山雪莲交换，才救了她的性命。雪姬点着她的额头浅笑嫣然，“有女遗落青河边，河兮河兮泪无边。”于是她从此就叫河兮了。

河兮呵呵地笑，“那其实我也可以叫青河啊。河兮，河兮，念起来好像‘虞兮虞兮奈若何’，有点悲悲戚戚的感觉。”

花狐就一句话，“青河难听，我听过最难听的水名就是青河，我见过最难看的水君也是青河。”

河兮哑口无言，"师父，这青河水君是怎么得罪你了？”

“反正青河就是难听。”

“我知道了！青河水君是你的情敌！是不是？”

“他也配！一条黑不溜秋的臭水虫。”

“……”

也因为一下子就到了大陆西边，索性就再往西边走走吧，这一走就走到了西域，一走就走了十五年。真是走的任性。

过去的事，河兮所不知的部分，花狐就是这么一句话给她打发的。

“若不是回来的路上，遇到雪女，又遇到虞谷轩，你这双臂是怎么没了的，你是什么神乎的身份，你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

“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告诉我？想什么呀，你徒弟我不该知道这些吗？”

花狐说，“你看，有什么可说的呢，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什么都会知道，凡事专注眼前即可，往事莫追，来事莫催。”

河兮只能一愣，无可奈何，“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从反驳。”

对河兮来说，花狐所说她的身世，只是她听过的无数个故事里的其中一个，她不在乎她从何而来，她所幻想的她的出生等等，也不过是闲来无事琢磨着打趣来的。她也不在乎花狐跟她亲缘与否，曾经她以为花狐是妖精，还是个灵力渐衰的妖精，动不动就原形毕露。在世间行走，她难免替他担心，但人家好像从来都泰然行之，不像她鬼鬼祟祟。

如今，河兮看着花狐，忽然就会来一句，“好家伙，我师父是神灵啊，上古神狐！难怪你平时那么宠辱不惊的样子，我感觉我现在腰杆都直了！”

河兮乐呵呵地笑着，“我小河兮，是上古神狐唯一的亲传弟子！以后无论走到哪儿，想到这个，就够我神气活现了。”

走，一直走，师父走到哪里，她走到哪里。在她所有的意志当中，日夜伴着花狐四处游历，相依为命，就是她十五年生涯中对人生的全部认知。师父说回中州，她便回中州；师父说要拯救天下，那就拯救天下吧。

在河兮的印象里根本就没有天都的模样，也不可能有，就连一丁点儿“中州是故乡”的情思都没有。这一路走来，在大漠、在雪原的时候，她就大略知道中州会是什么情形，谁知进了西海关口以后，遇到的饿殍冻骨更多了。

以往河兮见到这样的惨景凄凉，心会痛，会流泪，到现在为止，她也还是心痛，但感觉痛得有点麻了。累极了，她也会说，“师父，每次遇到尸骨，我们就停下来收殓下葬，在西域云游那么多年统共见过的尸体，也没有这十天半月所见的一半吧，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别人拖男挈女地逃难，见到这些都是漠然走开，为什么我们一定要为他们收殓呢？”

花狐眯缝着他的丹凤眼，神情落寞地说，“人活一世，无论富贵贫穷，最怕的就是落了个不得好死曝尸荒野的下场。谁也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不会这样，所以，当别人在我们眼前落入这样的境地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就去做吧，也好当我们遇上这种事，有人会为你收殓后事。”

河兮手捧最后一抔土，给简陋的坟茔添上，听到这话瞬间支愣住了。这样的话听得河兮心里惴惴惶惶的，“怎么是为‘我’收殓啊，你呢？”

“我在为你收殓啊。你让我离寂灭远点，我就得看着你惨淡离世。多残酷啊。”

河兮转眼哀怨地看着花狐，一时无语。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个多月了，离他们下一站要到的西宁府还很远，那什么天都就更远了，真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呢。搞不好，花狐一语成谶，真像那些死去的人一样，天都回不去，她倒去地府里凑数了。

想起有些个死状恐怖的尸体，河兮就头皮发麻，也不知是受了什么痛苦才死去，河兮几乎每天夜里都会被噩梦惊醒。她爬到花狐边上，靠着他的肩，满身心酸楚地流泪，“师父，一群尸骨围着我要吃的，要丢失的手臂，要缺掉的腿！然后、然后它们就来撕我的肩膀，咬我的肉！”

花狐淡然地转过下巴来，蹭蹭她的头，“怕什么，你在雪原不是已经被撕过一回了。梦里被撕一下，又不是真的，习惯了就好。”

河兮哇地哭了，“师父，你这什么话呀！”

河兮的哭声，彻底炸醒了花狐，无奈之余，他也只有蹙眉叹息。这条路这么长，他现在只能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