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赎身（1/2）

走廊两旁，是被层层薄纱珠帘遮挡的包厢，珠帘之后，是一道道缠绵的人影，喂食献酒。

不知什么原因，一路上都是静谧的。走廊尽头，是南苑的大堂，中央布着一张莲台，几个女子在上头弹琵琶吟唱。

莲台下是观众席，有三三两两的人围坐在桌前饮酒。夺人眼球的，是四面墙上的字画，皆为绝笔。

这个地方，倒像是供文人骚客饮酒赋诗的圣地。

是妓院，又不像妓院。

打扮成男子的君亦愁随意寻了处安静的地方坐下，须臾，便有一名摇曳生姿的女子漫步而来，脸上略施粉黛，轻纱薄衣，摇晃着手里的牡丹圆扇，她一屁股坐在君亦愁身侧，嗲声道：“公子看着陌生，是第一次来我们南苑吧？”她身上是极淡的香味，让人闻着不由得放松心神。君亦愁礼貌性一笑，但不给予回答。

她这一笑险些将这女子的魂勾了去。她大老远就看见君亦愁一个翩翩少年郎独自一人踌躇在街上，又见他走进南苑，这不，亲自来迎人了。

“公子怕不是皇城中人吧？”女子给君亦愁斟着酒，让自己离她近些。

“小生的确不是皇城中人。”君亦愁提着嗓子粗声说道，稍微坐远了些，只是她这些小动作哪逃得过在烟花之地打滚十多年的女子，那女子也不在意，直接整个人跨坐在君亦愁腿上，这着实吓了她一跳，她蹙着眉头别过脸去，道：“小生并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姑娘请自重。”

那女子扭了扭水蛇腰，没有下去的意思，执着酒盅送到君亦愁嘴边，“公子年纪尚小，不懂得这欢爱的乐趣，奴家定能让公子欲仙欲死……”

“……”君亦愁想推开腿上这货，又觉得太粗鲁，不符合自己的作风，于是脑子一转，尴尬笑道，“不好意思拂了姑娘的美意，小生没带够银两……”

“无妨，念公子是第一次行事的份上，奴家就免费服侍公子。”

君亦愁：“……”

眼看这女人的嘴唇离自己越来越近，君亦愁正要将人推开，突然，莲台之上有人说道：“各位爷，拍卖正式开始！”

只见各包厢里头的人纷纷涌了出来，原本宽敞的大堂，顷刻间竟然变得有些拥挤。

拍卖？卖什么东西？这里不是妓院吗？君亦愁纳闷着起身，那女子也识趣，笑盈盈地给她讲解：“公子有所不知，今天晚上月白要卖她初夜呢，呵呵呵。”

“月白？”君亦愁踮起脚尖往莲台上眺望，不一会儿，一名女子走入了人们的视线。

台上赫然是一个面容艳丽无比的白衣女子，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因此显得清冷孤傲不可亵玩，远远看着便叫人惊心动魄，恨不得一醉方休。此人一登场，台下一片沸腾，都嚷嚷着要买下月白初夜。

“喏，那就是月白。”女子抬起下巴指了指。君亦愁微微震惊此人的容貌后，心慢慢归于平静，看月白这模样，估计是谁家千金落了难罢……

她细细打量着，便发现了几个不寻常之处。

月白虽然脸上施了胭脂，可仍旧可以看出其脸色苍白，病态殃殃，最使君亦愁在意的其实是她的眼睛，空洞无神，换句话说，月白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愣愣站在上面，供人观赏。她身后站着两个婢子，似乎准备随时搀扶她一般。君亦愁暗想，这人应该是不愿意屈服，因此被下了药了。

君亦愁再次感叹，这么一个尤物，到头来流落到了这污秽之地。

她问：“这人什么时候来到南苑的？”

答曰：“大概是半个月前吧。”

“怎么现在才卖身？”

“哎，这奴家可说不得，总之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公子或多或少也听说过，做我们这行的，有几个是愿意的，都是被逼罢了，”女子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愁绪，给她添加了几分楚楚动人之色，她看向君亦愁，而君亦愁看的却是莲台上的月白，她凄凉一笑，喃喃自语，“你怎么会懂呢……”

“我知道，”君亦愁闻言转过身来，似安慰她道，“你是对的，这种事没有人是愿意的。”

逼良为娼四个字，她虽没有体会过，却也清楚其中的苦难。

女子抹了抹眼泪，道：“总算是遇到一个明白人，实话告诉公子，月白是半个月前被抓进来的，这半个月她一直是寻死觅活着，现在你看她那六神无主的模样，定是被老鸨下药了……”哽咽一下，她继续吐露，“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初夜一卖，身子不干净了，就不算清白女子了，到时妓院就是我们的牢笼……”

君亦愁一边注意着莲台上的动静，一边对女子道：“你说这些不怕被人听了去？”

“若是平常定会万分惧怕，只是今夜不同，南苑里武功高的都到外头守着去了。”

“为何？”

“怕有人闹事。”

“如此，”君亦愁看向她，开口说，“你与我说这些，其实是想要我为你赎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