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时之间,似也算不清他二人到底谁欠谁（1/2）

万宝斋别院。

黎卿焓的头发整齐地束着，发间置着一支祥云凤尾玉簪，一身黑衣背手立在红梨木湘竹刻纹长桌前。暗卫毕荭来报，化生门苍阑去寻了印菱菱，一直说到她拔剑制敌。听到苍阑的名字，他目光一冽，背后的手瞬间收紧，指节轻响，周身散发着浓浓寒意。

“毕荭，继续盯。”黎卿焓皱着眉，声音低沉。

一身青衣的毕荭屈膝抱拳，清冷俊美的脸上满是恭敬，领了命，她便退下了。

黎卿焓手下共有十二名暗卫，九男三女，分为天字号、狄字号、壬字号三个品阶，每品四人。花影和毕荭分别是天字号、狄字号的首尊，另一位是绛珠，她是壬字号中的一员，她的首尊是蒙冽。十二暗卫各怀本领，功力皆是上乘，是黎卿焓的眼和手。

过了许久，房门外的脚步声，轻盈中带着犹豫，孔雪儿的手绞着腰间的流苏佩带，踟蹰着不敢去打扰黎卿焓。她已两日未见黎卿焓的面，之前巴望着离他近些，她的痴念，苍天怜见。现在，住在他的焓王府，也算得偿所愿，但孔雪儿自知，她仿佛更贪心了些，她祈望自己能日日伴在黎卿焓身侧，岁岁又年年。

黎卿焓知道屋外的人是他的十九师妹孔雪儿，她也是师傅覃陆离的义女。黎卿焓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很快隐了去，背手转身，朝着门口处说着：“师妹，进来吧。”

听到黎卿焓的声音，孔雪儿欣喜若狂，脚步一下有些慌乱。她心想着，前日与十六师兄的首次会面，失了分寸的自己定然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今日，万不可再鲁莽行事。孔雪儿尽力平复着波涛汹涌的心绪，站定，自上而下细细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衣饰，一切妥帖，而后，双手交叠于小腹，抬步，盈盈款款地入了房门。

孔雪儿乌黑的头发梳着流云髻，发髻两侧垂下两条镶着镂空金叶的淡黄色丝质发带，随着两缕头发置在胸前。她身着鹅黄色玉锦夹衫，下着儒绣长裙，腰间佩着流苏束腰，束腰上坠着三颗东海白鳍珠，仅三颗珠子便已是价值不菲。

黎卿焓上下打量着孔雪儿，眼神中还是闪过一丝惊艳的，只是很快便化为了平静。之前在阡矶阁，无论男女，都是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带着特制符文的玉质发冠之中。一众弟子，无论四季，统一的青衣，腰间佩剑，旁的，再无别的配饰。

“十六师兄，可是雪儿有何不妥？”孔雪儿被黎卿焓看得心里有些忐忑，她生怕自己在他面前再出现任何纰漏，心里上下翻滚着。

“没有，这身装扮，很适合你。”黎卿焓摇了摇头，看着孔雪儿紧锁的眉头，淡淡地挤出一个微笑，轻声说道。

十六师兄这是夸了她，孔雪儿的内心一阵悸动，低下头，右手轻捏着左手的食指，露出少女的娇羞模样。黎卿焓则是别过头，看着窗外的景，眯着眼，思绪飘向了南方，那是相府府邸所在的方向。

相府，汀灵阁。

素娟和绣晴费力地把昏睡在凉亭内的苏筱筱半拖半架着安置在印菱菱隔壁的房间后便退下了。印菱菱看着唤不醒的苏筱筱，听着她浅而急促的呼吸声，眼神中满是愧疚与心疼。印菱菱跪坐在床前的脚踏处，伸出手理了理苏筱筱额前的碎发。而后，双手托着下巴抵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

印菱菱的汀灵阁里里外外共有五个丫鬟仆人伺候着，因为她本身是个洒脱不拘礼节的性子，不喜被人前呼后拥地围绕。起初，印清远和沈襄共为她挑选了二十个丫鬟仆人，但她觉得过于夸张，仅留下两个。印清远和沈襄都是疼女儿的人，好说歹说，留下了四个，两男两女，分别是田保、长义、素娟和绣晴。他四个的年岁比印菱菱都长些，也都是老实忠厚的人，干起活来尽心尽力，从不多言语，也未曾惹出什么事端。倒是她这个小主子，天生是个闯祸精，没少让他们费心护着。

他们四人都在外间办着差事，印菱菱的贴身女婢唯苏筱筱一人。至于苏筱筱，是三年前印菱菱在街上从人贩子手中救下的。本来，印菱菱从未想过让她报答，她仅是塞给了她一些银两，让她回乡。此后的一段日子里，印菱菱每每上街都能感觉到她的身后有一个人一直跟着她，这一跟，便是足足两月。

再之后，与苏筱筱的攀谈中，印菱菱了解到，她和妹妹苏樱樱自小没了父母，养在祖父祖母家，而他们也都是花甲之年。半年前的一日，年长懂事的她上山砍了柴，又到集市换了钱买了些伤寒药，还买了半斤猪肉。明天是妹妹的生辰，五岁的樱樱的心愿是吃一顿红烧肉。而前日，苏樱樱随隔壁家同岁的王鱼儿疯玩，发了汗，受了风寒，现在，正躺在简陋的床榻上昏睡，由腿脚不便的祖父祖母在家中照看着。

苏筱筱哼着欢快的歌谣、迈着轻盈地步伐到了村口，村长夫人慌张跑过来告诉她，一个时辰前，她家走了水，她的祖父祖母还有妹妹都没出来。这个消息对于苏筱筱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她双眼一黑，一路上细心护着的猪肉也掉到了地上，沾了尘。苏筱筱身子一倾，昏倒在地。好心的村长一家帮衬着料理了她家的后事，而后的一天，她突然想起来听祖母说起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