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化生门里的俏佳人（1/2）

印菱菱一夜未归的消息不胫而走，坊间多有传闻，至于谈资内容，那是各有各话，多姿多彩。

与黎卿焓不欢而散后，印菱菱叫了万宝斋的小厮准备一副马车。她前脚进府，后脚便由印清远跟前的侍卫莫云葑引她前去书房。

印清远书房门上方的牌匾上题着“苦之乐兮”四个大字，字体娟秀迤逦，一看就非印清远的手笔，她是认得父亲字迹的，他的字，笔酣墨饱、苍劲有力，跟匾上所提实属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印菱菱五岁时，每每行至书房门前，都会追问印清远，门口的字是何人所题。那时的印清远仅是抱起小小软软的她，抬步入了书房，不作言语。印菱菱见在父亲这儿问不出个所以然，便跑去母亲房中痴缠着。被印菱菱抓着手臂晃得有些无奈的沈襄放下手中的绣绷，把针仔细别好，轻轻捏了一下自家小女红扑扑的脸蛋，笑着答道：“是一位美丽的嬢嬢所写。”

印菱菱当时年幼，一说美丽的嬢嬢，她首要想到的便是锦沅殿的那位绝美的嬢嬢，她挥舞着小手嚷嚷着也要沅嬢嬢为自己也写一幅，置于她的汀灵阁。沈襄总是轻笑着整理印菱菱因跑动而有些松掉的双丫髻，和印清远一样，未曾应下。夕阳的余晖穿过透花窗铺洒而下，金色的光芒映在沈襄的侧脸。印菱菱一个抬头，瞧见母亲的眼中涌起了闪着金光的朦胧水雾，她圆圆的小脑袋一歪，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书房内，印清远、沈襄、印凝凝都在。莫云葑屏退守在门口的两名守卫，对着屋内几人颔首抱拳，关上房门，退下了。印清远玉冠束发，一身深墨色官服，端坐主位，两只手置于青木雕花扶手上，一脸威严。沈襄手持竖纹金丝勾边团扇，坐于印清远的右侧，他们中间隔着一张青木仙鹤精雕长案，案上摆着一副明黄的卷轴，一旁的印凝凝双手捧着父亲的官帽。印菱菱猜想到，父亲定是刚从朝堂上回来，母亲见情势不对，遣人至宋府唤来印凝凝，想着待会儿若是出现不可控的场面，两个女儿都在，也好帮衬着应对。

坐在印清远右侧的沈襄朝着印菱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向父亲行礼。印菱菱点了点头，回沈襄以安心。她快步走到印清远的跟前，刚要屈膝福身，就听到“啪”的一声。印清远的右手重重拍在案上，上面明黄的卷轴跟着晃了晃，露出“圣旨”的字样。

“你竟这般胆大包天，何以一夜未归。一个未出阁的清白女子，此种行径，成何体统。现如今，流言斐然，你女儿家的颜面何存！”印清远厉声喝道，满脸的络腮胡须似要炸起来，横七竖八的立着。他说完，带着激动的情绪，弓起背，剧烈地咳着。

“老爷，怒气伤身，喝些茶水顺顺，也听听咱家女儿的说法不是。”沈襄赶忙起身，放下团扇，从一旁的短案上端来早早备下的茶水，立在印清远的身侧，轻轻地说着。

印清远俯着身，双手撑在大腿两侧，背部因为咳嗽上下起伏着。印凝凝见状放下父亲的官帽，拿起母亲的团扇，站在父亲的右侧，轻轻晃动，为他扇着风。沈襄一面用手在印清远形似佝偻的背上上下摩挲，为他顺着气，一面挑了挑眉示意有些发懵的印菱菱上前。

印菱菱在印清远的身前缓缓蹲下，她的双手覆在他的膝盖上，望着父亲的一双眸子满是担忧与愧疚，她咬了咬有些发白的唇，柔柔说道：“爹爹，您且消消气，女儿......”印菱菱话至一半，便被印清远打断了。

印清远抬了抬眼皮，看着蹲在他跟前的印菱菱，看到她有些苍白的小脸和轻咬着的唇，他的眼中闪过浓浓的心疼。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疼了十几载的小女儿啊，他如何舍得让她受苦，哪怕是受一点累，都得好一阵心疼。他无力的摇了摇头，摆摆手示意印菱菱不要说了，偏过头，微闭着眼，不再看她。

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了，沈襄自然了解自家老爷的意思，她知道他这是心疼女儿了。她拍了拍印菱菱的肩膀，轻声言语：“菱儿，你先回房歇息一下，你父亲这有我和你阿姐在，先养好精神，一切都改日再说。”印菱菱抬头看向阿姐，印凝凝朝她点点头，温柔一笑。

印菱菱缓缓起身，蹲的久了，猛地一站起，双目有些眩晕，仅一会儿，视线恢复正常。她朝父亲、母亲和阿姐一一行过屈膝礼，缓缓转身，往回走。短短的一段距离，印菱菱一步三回头，行至门口处，她又一次回首时，沈襄和印凝凝双双朝她点头，微笑着。印菱菱转过身子，深呼一口气，握紧小拳头，开了门，终是抬步出了房门。

还未出父亲书房外的拐角，印菱菱便看到不远处焦急地来回走动的苏筱筱，她正探着头往父亲书房这个方向张望，见此情景，印菱菱温暖一笑。出了拐角，一看到印菱菱，苏筱筱便提着裙子跑来。到了印菱菱的身旁，苏筱筱一把扶住她的右臂，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她们两人望着彼此，虽是无言，但却是一个跑红了脸，一个感动红了眼。

印菱菱依偎着苏筱筱回了汀灵阁，进了房门，苏筱筱扶着她坐在妆凳上，为她倒了一杯茶水，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放下茶杯的印菱菱看着镜中的容颜，强扯出一个微笑，是笑给担忧于她的苏筱筱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