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府双生子（1/2）

苏筱筱的表情映入一双明亮的褐色眸子。印菱菱刚睡醒，睁开眼便看到苏筱筱张着嘴巴，一脸震惊挟裹着担忧的模样。

不施粉黛的印菱菱，二八年岁，皮肤干净白皙，细长的眉毛婀娜地弯曲着，长长的睫毛浓密卷翘，一闭眼，在脸上的投影，犹如两把小蒲扇，忽闪忽闪就要跃进人的心里。眉间一颗仙人痣，与小巧而高挺的鼻子、不点而朱的樱桃小嘴、浅浅梨涡组合在一起，一切都美得相得益彰。她的荔枝眼很是漂亮，一笑，眸子里布满着星辰，明亮而纯净。

“二小姐，你这镯子？”苏筱筱指着印菱菱手腕处的血色玉镯问道，语气透着急切。

印菱菱顺着苏筱筱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臂。

抬了抬手臂，洁白的手腕处挂着一只一夜之间横生出来的镯子，印菱菱是认得这镯子的，很多年前见过。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它怎会挂在她的手上，一时也有些茫然。想着昨晚还在做梦用铁圈套猪，梦里的，也是这样的颜色，只是一个生着斑驳铁锈，一只晶莹剔透，精美绝伦。她虽不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十分笃定，此事定然和黎妖孽脱不了干系。

印菱菱缓缓起身，苏筱筱紧忙放好金丝云垫。结结实实靠好的印菱菱，细细打量着天降之物。她试图把镯子取下，但她一使劲，心口处就跟着抽痛。一连几回，印菱菱已是薄汗津津，手腕处拽的红肿，心口也痛得有些麻木。

看到印菱菱痛苦的模样，苏筱筱一下扑在了她身上，双手护着她红肿的手臂，心疼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印菱菱抽出苏筱筱护在身下的手，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已经放弃了。苏筱筱看到印菱菱不再动作，缓缓起身，随便抹了几把眼泪，跪坐在床边，抱着她的手臂，轻轻地揉着。

印菱菱长长地呼着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的脑海中快速反应，究竟是在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竟让黎妖孽钻了空子。

昨日，也就是四月初九，相府在庭风苑举办春日宴，因父亲印清远与母亲沈襄不喜铺张，便在后府园中置上寥寥几桌，请的也都是一些印氏宗亲，外性者唯有一人，那便是舒氏舒溟启，印清远第一任妻子舒荷然娘家大哥的第五子，与印菱菱同岁。舒溟启眉眼间长得很像舒荷然，因此，颇得印清远的青睐。

印清远是黎王朝第三十一任宰辅，现今已然是知天命之年，在朝为官三十余载。双十年岁娶了正值二八年华的礼部正卿舒廉盛长女舒荷然，多年之后，印清远犹记得大婚之日，挑开红色盖头，红鸾金冠下瞧见的盈盈笑颜，仅一眼，便失了魂、入了心。婚后，夫妻二人恩爱和睦，鹣鲽情深 ，印清远甚至多次直面驳了自己母亲提出的纳妾劝辞。情至浓时，印清远向舒荷然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承诺绝不辜负千千情思。

次年，舒荷然诞下双生男婴，印清远大喜过望，遂命全府上下连贺九日，取长长久久之意。双生子出生不足一月，印清远已为爱子斟酌了百余名字，直至百日宴前夕，才在五百八十一个名字中定下宁轩和凌轩二名，长子印宁轩，次子印凌轩。

打出生起连磕碰都未有过的印宁轩、印凌轩兄弟二人，三岁时，双双突发恶疾，就连汇集天下名医的皇朝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眼见爱子身体每况愈下，印清远与舒荷然夫妻二人心上如刀劈斧凿，如焚如屠。

印清远遣千余暗卫访遍天下名医，搜罗名药偏方，在心力交瘁中不舍希望。与病痛缠斗了大半年，印宁轩与印凌轩终是命殒黄泉。

可怜两个幼子不足四岁便没于尘世，承受不住打击的舒荷然大病了一场，醒来后便失了智，有了疯癫。她整日抱着两幼子生前衣物拍着、哄着，嘴里一直念着一句：“宁儿，凌儿乖，不哭不哭，阿娘亲，阿娘亲，不怕不怕，阿娘在，阿娘在。”

印清远以照料爱妻为名奏请告假还乡，皇帝感及爱卿噬心之痛，允一年好生调养，令一年之后重登朝堂，肱骨振国。这一年里，舒荷然终日与药物并存。精心治疗下，仍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以泪洗面、不得安眠，糊涂时狂笑不止、胡话连连。最后，一向畏寒的舒荷然终是没熬过最后一场雪便香消玉殒了。

舒荷然走后，印清远病了一场，一病便是一年有余。

一年后，二十八岁的印清远娶了兵部正卿沈万诠独女沈襄作续弦。三个月前，恩佑寺，印清远初遇前来还愿的沈襄，惊鸿一瞥，他惊诧于她的容颜，仅一眼，便入了眼底。一开始，他在请愿香缭绕的烟雾中踟蹰着，呢喃道：“荷儿，是你吗？”他不敢上前，怕是如梦一场，若是梦，他希望再久一点，他想再多看她一眼，只因她从不愿入他的梦，许是怨他未守住他们两个的孩儿。沈襄举手投足之间神似八年前的舒荷然，特别是笑起来的娇俏模样，与舒荷然并无二致。

印清远与沈襄婚后，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婚后四载，诞下长女印凝凝，次年诞下二女印菱菱。这么多年来，除了与沈襄的结合，印清远并未纳妾，也一如既往地坚持着一生只守一人的承诺。可是，天意弄人，他终是违了与舒荷然的铮铮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