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寄欢（1/2）

卿疏桐也不饿，索性把筷子随手一搁，招招手示意她到跟前来。

绣娘一滞，不明所以，但还是福身上前。

“你规矩学得很好。”卿疏桐又称赞一句，随手捻了块红豆桃花酥给她，温柔地笑着，“适才见你没吃点心，现下约摸着也饿了。”

绣娘接过，谢恩，因着是主子的吩咐，她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还有另一只手接着碎屑，很是妥当。

红豆绵软清甜，入口即化，配上桃花的淡淡香味，外酥里嫩，对她们这样吃了上顿不知下顿的穷苦人家来说，实在是有口福了。

卿疏桐眼神微眯，状似无意，依旧是那副温软和善的模样，轻声细语：

“方才怎地把龙井酥收了起来？”

“奴，奴婢，”绣娘显得颇为局促，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才勉强稳住颤抖的声线，小声嗫嚅，“奴婢只是想，想带回去给自己的妹妹……”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怯懦地用眼角余光快速扫了卿疏桐一眼，便不敢再多看。

“妹妹？”卿疏桐来了兴致，挑眉轻笑，心里有了盘算。

“是。”绣娘埋头低语，并不多解释。

卿疏桐的视线定定落在她面上，带着几分压迫的声音响起：

“抬起头来。”

绣娘依言微微抬首，卿疏桐细细打量着她，见她面容清秀，眼睛并不敢乱瞟，却也没有躲闪，略微低垂着，没有直视自己，谨小慎微里透着沉着和坚定。

卿疏桐于是哼笑一声，饶有兴味地端详着她，声音轻快：

“你这丫头倒是有趣得紧，我很中意。”

“谢小姐抬爱。”绣娘有些局促，却并没有忘了礼数。

卿疏桐微微颔首，示意映秋给她搬了个绣墩坐下，谈话间也多了几分亲昵：

“你叫什么名字？”

绣娘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可避免的紧张，好不容易松了一些的弦又绷了起来：

“奴婢贱名，恐污贵人尊耳。”

卿疏桐却只是随和地摆摆手，笑得开怀：

“放松些。”

她故意绷起脸调笑，微微噘着嘴，似乎勾起几分不满：

“怎么？我看起来会吃人么？”

“不是的不是的，”绣娘忙不迭地连声否认，迎上卿疏桐笑盈盈的眼睛，一下安心了许多，“奴婢姓许，贱名莫失。”

“莫失？”卿疏桐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纤纤十指端着茶盏抿了一口，掩去面上一闪而过的神色，“倒是个好名字。”

“小姐谬赞。”许莫失恭谨地斟酌着措辞。

卿疏桐话锋一转，自顾自提起了前头的事：“你还有个妹妹？”

“是。”许莫失略一福身，束手低头。

想来她要把吃食让给妹妹，平日里多半也是食不果腹的。

“难为你们贫苦人家的孩子了。”卿疏桐轻叹一声，状似无意，“正好，我这前几日刚打发了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若许姑娘不介意，不如把妹妹送来我这做活？”顿了顿，她又笑眯眯地补充，“我这将军府虽说不大，但胜在什么都有，吃的住的，都不会短了她的。”

这话说得可颇为自谦了。

皇恩浩荡，连年来战火纷飞，边境不宁，卿家可是世代功臣，又出了当朝皇后，赏赐自然是一批一批地涌进去，若说将军府都不大，那可真是没什么可称得上一句“金碧辉煌”的了。

“谢小姐。”许莫失连忙起身谢恩，又有几分谨慎的迟疑，“只是奴婢的妹妹自小没有礼数，野惯了，又笨手笨脚的，只怕扰了小姐清净。”

“不妨事。”卿疏桐清凌凌的眼神划过她，心下只觉得许莫失这般礼数周全，妹妹也不当差到哪儿去，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左右我那不知轻重的丫头从前也是做些洒扫活计的，慢慢学着也就是了。”她说到这里，语气一点一点收紧，虽然维持着面上清浅的笑意，却莫名地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只要别同她一样犯了糊涂，就算打碎几个金盏银盏的，也不打紧。”

许莫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天底下能轻而易举说出打碎几个金盏银盏也无事的，除了卿疏桐，她实在想不到几人。

她看得出这位卿府的二小姐颇有本事，说要让她妹妹进府也不过是个托词，真正的，是要拿捏住一个软肋，让她真心实意为自己办事，不敢胡作非为。

许莫失忍不住屏息凝神，深深叩拜：

“奴婢谢小姐大恩。”

卿疏桐含笑，用眼神示意映秋上前虚扶了她一把。左右名目上还是叫这位许绣娘来给映秋量体裁衣，总不好空着手回去，卿疏桐便让映秋择了几个喜欢的样式和颜色，命许莫失赶制好后送到将军府里来。

恰正是年关，她自己的衣裳倒是年年都有新花样送来，自然也不会亏待了这些下人们。除却几个贴身的，其余下人也都给了一笔不薄的赏钱自去裁衣，卿疏桐算是仁至义尽，挑不出半分错处了。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