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账册（1/2）

西市的街，日头刚过。

淮华灵在龙吟楼上，就坐不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来抓淮家的内鬼，会刚好遇到太子与国舅一同出行。

淮华亭手下最得力的小厮阿明，正当街拦住了史宏儒的去处。

史宏儒一前一后背着两个包袱，身前这个已经被阿明拉拽得变了形，身后那个也被撕扯得摇摇欲坠。

阿明也发现了姜弋的到来，犹豫再三，不知所措，只得向着龙吟楼的方向望去。

淮华灵此时顾不得其他，抬手示意阿明，定要抢下史宏儒手上的东西。

那些见不得人的铜钱。

阿明领命，奋力一拉。

不知这史宏儒区区一个账房先生，哪里来的气力，居然能单手和他这个粗人掰扯到如此地步。

身前包袱中终究被两人撕开，包袱中的物件散落一地。

淮华灵在那龙吟楼上不知所措，而楚无茫与姜弋的马驾也刚好停在了这里，两人齐齐看向这一地的书册，和那个抱着包袱的书生。

姜弋认得史宏儒。

这书生来国舅府多年，少言寡语，有些榆木疙瘩，整日就痴迷算数，除了吃饭回家，从不踏出国舅府的账房半步。

今日又如何会到这喧闹的西市来？还与人起了争执。

与他拉扯的那个小厮，也颇有些眼熟。

姜弋疑惑，陪同出行的管事文常提醒道：

“老爷，这小厮是淮爷身边的。”

姜弋点点头，示意文常去探个明白。

他国舅府的账房，什么时候已经搬到这闹市里来了？

文常下马，拾起地上的册子，翻看了起来。

围观的人群不知其中缘由，以为是众人皆可看的，认得字的，便兴致勃勃走上前来，也想图个新鲜。

而文常的脸色随着他一行一行地过目，却是越来越难看，直至额间冒出一层薄汗。

见众人也正要疯狂抢看，他立马大声制止。

“此乃朝中机密，尔等草民怎可放肆！”

西市是大周最繁华的长街，这龙吟楼、暗香阁、长生当铺交汇之处，更是繁华中的繁华。

熙来攘往的，可不全都是草民。

没那么好忽悠。

一布衣男子走上前来，字正腔圆道：

“这位老人家，朝中机密怎会在这闹市随随便便扯了开来？怕是说笑了。”

又一锦衣少年，不远处愤愤附和道：

“老人家好生霸道，不做解释就给各位良民定了个‘放肆’的污名，不知是哪家的，如此欺压百姓！”

一来二去，人群中中不平之声此起彼伏。

文常此刻仍旧不顾脸面，招来随行的下人，将人群和这些散落的书册分离开来，又急急忙忙跑回姜弋跟前，双手递上书册。

“老爷，这是淮家的账本，就是……江南丝绸进贡的那几批……”

他音量减小，姜弋面色铁青。

“文常，将这二人羁押候审。”

“这位老爷更是有派头，不知是何方大人？”

大周建国才第一代君王，周帝楚鸣生是个和蔼的性子，对于文人志士的言论相较于前朝，宽松了许多。

加之今日，姜弋和楚无茫皆是便装出行，平时又深居深宫侯府的，众人纵使知道他俩有些身份，也仗着周帝广开言路的治理之风与西街的人文闹市，不免为这小书生多嘴了几句。

阿明见众人汲汲围了上来，正想要趁乱溜走，抬眼便望见甘松站在人群背后。

那眼神，分明就是威胁。

阿明不敢违抗淮家，只得转头回去再抢史宏儒背后的那个包袱。

史宏儒蹲坐在地上，把那包袱抱得比之前更紧了。

阿明眼一闭，手一伸，趁着众人在向姜弋施压的片刻功夫，夺了包袱转身就跑。

迎面却撞上一堆软绵绵的东西。

一大堆，还很香。

“哎哟！奴家的包子！”

樊娘一个夸张的踉跄，甩了甩微胖的身子，一屁股坐在了阿明的背上，压得他半天喘不过气来。

几十个包子一个个滚散开来，肉香四溢。

“兄弟们！有包子！”

又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堆小叫花，各个身形矮瘦，但行动矫捷，人缝里挤进来抢着吃包子。

书册或是被踩入雪里，或是被沾满油渍，围观众人再无可看了。

史宏儒从头到尾一直愣着，直到身后被一只小手拉住。

他侧身看去，是一个灰头土脸但面目灵秀的小女孩。

女孩示意他安静，史宏儒点点头，跟着女孩爬出了人群。

姜弋回过神来时，罪魁祸首就只剩下被樊娘坐在屁股下的阿明了。

小叫花们一边抢着包子，一边还夺了阿明手里最后那一点书册，翻看起来。

“老大，这册子上有字，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