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死局亦生路（1/2）

东市马车络绎，人流如马，川流不息，锣鼓震天，儿童玩闹声传入胡九百的耳中，虽然开了免痛，血的流失还是能细微察觉到。

人群中有了出头鸟，不少人都是跃跃欲试，想要拿钱，匕首被拿去放下，再拿起，锁在高台上的她渐渐神色恍惚，灯火忽明忽暗染红了每一个人的脸。

人们排着长队想要那点银两，或惊慌失措或幸灾乐祸，狠狠刺进她的身体又拔出来，将刀子交给下一个人，急不可耐的去领钱。

血顺着胡九百的身体往下流，全数淌进她跪着的大矮盆中，这盆是夏帝特地差人造的，为了不让一滴血浪费，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她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件衣裳，让这件红衣更加红亮，无数或浅或深的刀口不断涌出鲜血，她的唇色渐渐苍白，眼下青黑，生命在点点流逝。

忽地，一个女子急急爬上高台，推开想要刺进胡九百身体的刀子，护在人身前，红着眼睛狠狠骂道：“你们这些畜牲，为了些许银两竟是硬生生捅人取血，不怕不得好死吗？”

本来已经心如死灰的她，听见这个声音像是回了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轻轻打颤问：“是白霜吗？”

听见小姐叫自己，白霜擦了一把泪水，小心翼翼搂住身后的人，声音还带着哽咽，“小姐，是我没用，让你遭了罪。”

随即，掏出袖中的短刀护在她身前，恶狠狠吼道：“谁若是敢再伤我家小姐，我就要他命。”

本就有些理亏的众人都不敢动了，交头接耳，蓦地一个凶恶汉子一把抢过刚才被推开之人的槽刀，指着白霜就大声煽动着，“你家小姐是个巫女，你怕也是个祸害人的玩意，大家伙可不能怕了这些恶人，斩草除根拿了银两才是正事。”

说罢，一群人的眼睛像看待宰的牲畜一般，瞧着白霜，胡九百心知这群人已经是疯了，朝着身前的人喊道：“白霜，快走，我是你主子，你得听我的，回去，帮我看顾好遥荷堂。”

白霜咬咬牙，看着血泊中的人，执拗着握住手中的刀故作平常，甜甜一笑，“小姐，你怕是想一个人走的轻松，逍遥快活，留给我这样的烂摊子，我是说不肯的，你的遥荷堂永远是你的，旁人照顾不得。”

众人见这是个找死的，还不等官府的人押住白霜，自发的就上来要抓住她，白霜挥舞着手中的刀子奋力拦着，可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那个凶恶大汉趁着她不备，直接出手送出手中的槽刀，一下捅在她的小腹上。

白霜吃了痛，手中的短刀应声掉在地上，胡九百听见动静，想挣脱锁铐，身上的血洞被激得流得更凶，她喊着白霜，可是耳边只有棍棒声，人的骂声，就是没了白霜的动静。

白霜中了要害，痛的跌在地上，围着的人眼冒红光，看她没了刀子，拿起趁手的东西就狠狠敲打，腹部钻心的疼让她下意识连连抽气，可她咬着牙在众人狠戾的棍棒中，只是一步一步爬向身后血盆中桎梏的身影。

良久，胡九百感觉有一双温热湿乎乎的手抱住了自己，白霜虚弱的声音贴着耳畔，“小姐，我们都得偿所愿了，离开了吃人的叶府。”

拿着槽刀的恶人阴冷的一笑，直接一刀没入白霜的后背，刀尖从前胸直直冒出，又狠狠拔出刀，嘴里还喃喃自语：“叫你坏老子好事，挡着老子财路。”

不知人群中是谁惊恐的叫了一嘴：“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一股温热的鲜血喷在胡九百的脸上，她死命的想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试图抵挡外界带来的一切杂音，但终究没能承受来自耳边的声音，静默了几秒，

她发出了声惊心动魄的尖叫：“白霜，白霜，你醒醒白霜，你说了你还要带我去江南老家看看，你说那里的甜糕好吃极了，那里的苏绣也是一绝，以后我们会开一个小小的绣店......”

围着的人是被吓坏了，连行刑官都皱着眉，每个人虽然拿刀刺了胡九百，却是觉得只是刺一刀放放血并没什么，现下真正闹出了人命，都是四散逃去，没人肯摊上这等祸事，

除夕夜本该热闹非凡的东市，静得出奇，人们都躲在家里，装作自己是一个良善的人，等着天亮，只是似有似无的哭喊声传进耳朵，注定每一个人都无法入眠。

胡九百声嘶力竭的喊着白霜，可是抱着自己的人渐渐流干了血，已经僵了，她还在对着冰冷的尸体喋喋不休，诉说着未来，想要一个回答。

夜色渐深，乌云遮月，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雪花，起初是微微飘絮，后来变成了鹅毛大雪，冬夜的寒冷比不上她的心更凉，抱着她的人身上刺骨的凉传进心间。

雪花飘在她的肩头，在暗夜下，她额上的乳白色印记渐渐消散，她掩着的眸子泪泪血痕，从头到脚被血染的殷红，而她自己却在笑，这幅景象凄美到了极致，

忽而，她像是忍耐到了极点，吼道：“三千世界我不要别墅了，我不要升职加薪了，我要白霜活过来，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魂飞魄散也好，沉入六道也罢，求你们救她。”

漆黑的夜里，静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