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南下（1/2）

不知雪下了多久，自己又是迎着风霜走了多久。

陈时秋只感觉鞋袜已经被打湿了，等在宫门口的泽川已经回去了。

他抬眼看看灰暗的天空，参差低垂的灰色云朵显得压抑，凌空洒下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

拎着手中的药起身上马朝叶府赶去，那里还有他的牵挂，他的挚爱。

已是三更，万籁俱静。

白霜打开门就看着刚走几个时辰的人，呵气成白，赶忙是迎进屋子，往火盆里又加了些木炭。

陈时秋把手中冰手的药包递给白霜，脱了湿透的外套，不敢坐的太近，害怕将冷气扑到榻上熟睡的人身上，只是远远站着。

他的思绪有些飘，也没说话，恍惚之间想到那日对面躺着的少女肆意张扬的笑颜，忍不住走到了近前，轻轻抚上了白皙的脸庞。

似是有些冰，床上的人睫毛微颤双眸缓缓睁开，就算是病着，神色也掩不住几分美。

沙哑无力道：“都督，怎么没回？”

陈时秋把手不动声色收了回来，无奈叹气，温热的指腹替她将散乱的发丝绾在耳后，

轻轻说道：“九百，我要出趟远门，时夏也会同行，等再回来许是年关了。”

胡九百不想让对方担心，强忍着咳嗽，故作镇定笑了笑，“都督，那等你同时夏回京，我们再去那片湖泊看看吧。”

她是真的想去看看雪落后的湖泊，也许湖面会被寒冬冻成一面透亮的镜子，自己能从中瞧见自己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胡九百的脸上有些神往，病痛的折磨让她备受煎熬，往日她总是将死挂在嘴边，可如今才知道生命是如此让人留恋。

陈时秋的目光静静地停驻在她的身上，清俊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九百，那你等我回京，我们再去一次。”

床榻上的人费力地点点头，只是几句闲聊她又有些困乏了，不经意间，又昏昏沉沉睡了去。

陈时秋替她把被子盖好，又看了良久，眼眶分明红了，有些泣不成声道：“九百，求你等等我，只要一月，我只求你等我一月。”

他的眼泪掉在床铺上转瞬即逝，他俯下身，轻轻缓缓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起身出了门，白霜正巧端药过来，陈时秋温声嘱咐：“白霜，我要出去一月有余，你一定要照顾好九百，若是叶远察觉不对，你一定要护住你家小姐。”

双眸凝上了一层寒霜，他朝远处意味不明的看看，语气里参杂了几分疑虑：“叶远生性多疑，假使让他知道了去，一定会对你家小姐用刑，所以一定要尽力瞒着。”

旋即消失在院门处。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雪徐徐停了，陈时秋这才是回了府上。

正堂打瞌睡的陈时夏看见人进了门，忙起身询问：“阿兄，你昨夜不是去看望九百，怎么一夜未归？”

他没时间与自己的阿妹闲扯，一边喊泽川准备马匹盘缠，一边收拾随身的东西，恨不得多长几只手。

陈时夏看着自家兄长这样急，也是神色郑重了，语气终于是带了些严肃，“阿兄，发生何事了？”

陈时秋抬眼只说了两个字：“南下。”

她便立马心领神会，也一块收拾了起来，陈时夏知道南下意味着什么。

兄长愿意南下将守护二十载的秘密交出去，定是他认为有什么比自己舍命相守的东西还要重要，所以陈时夏支持他。

这些年，为了自己，为了这个秘密，阿兄已经失去和放弃太多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再失去了，陈时夏想到此处，手上的动作是加快了几分。

半个时辰兄妹俩就收拾妥帖了，跨上马，一溜烟跑了出去。

出了城门楼子，陈时秋往回瞧了一眼，随即一扬马鞭，神色发狠，骏马马蹄一蹬，疾驰了起来，不一会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明暗交际处。

过了些时辰，城门口又迎了两个人进来。

少年长眉若柳，一双眼睛明亮冒着期盼，身着银色明光铠，端坐马背急迫道：“沈夜，快回府。”

沈夜懒得理他，这一个月他的耳朵都快起茧了，动不动就是阿姐长，阿姐短。

议事时心不在焉，睡前要问问人近况，本来三月有余才能剿灭的山匪，硬是让叶远一月多就杀个片甲不留。

因为他很急，这一个月暗卫总是传信来报，陈时秋到访，还说到阿姐蓦地大病不起了。

叶远是心急如焚，可军务缠身，行军是每日几十里，离京城越来越远，他分身乏术了，只能是以雷霆手段，快些回来。

他的雀儿，必须快点见到。

跨进叶府，叶远穿过前堂的雕梁画栋，只是进城的功夫，顷刻雪花纷纷扬扬又是落下，迅速将天色暖化的世界染成一片素白。

漫天的鹅毛中，胡九百扶站在院里已是凋零的玉兰下，她的一袭红色披风显得越发鲜艳。

叶远跨进遥荷堂，遥遥相望，阿姐的肩头和披散的长发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