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郡主失踪惊帝阙（1/2）

左良见皇上已打定主意便说起第二件事：“丰州太守杨清时提议修大渠也需三思。”

“哦？”李顼有些不解。

作为皇帝提拔的另一个干将，杨清时没有石谦那么强硬，颇有实干之心，为人外圆内方，与地方豪强相处和谐又能不动声色地推行善政，这一点深受左良赏识。一般杨清时的奏折左良都会支持。然修渠事关重大，古往今来有一河兴国也有一河亡国，总之修渠的利益是长远的，困难是当下的。万一急功近利扰动太大便是动摇国本的大祸。

左良思虑再三道：“丰南苦寒，开河花费巨大，至少要调动军民夫十万计，万一工程受阻再有陈胜吴广之流煽动，后果不堪设想。”

李顼深以为然道：“杨清时也说当下只做勘测地理等准备，将来再分期完成。”

“如此臣无异议。”

李顼拿起最后一本奏折，丰南大营一标人马遭土匪埋伏伤亡惨重，下面是阵亡者名单：标长齐夏……李顼拿起朱笔批上“厚加抚恤”后将奏折放到一边，将手轻轻一挥，左右人等随即退出大殿。

“公事说完，还有件私事。”

左良肃立听命，他十分明白有些私事远比公事重要。

只听李顼极为头疼地说：“朕那个恃宠而骄的妹子！前些时日跟朕央求要和明家大师一起去丰南长见识，朕经不住软磨硬泡准了她。起初还有来信，这一个多月竟毫无消息！偏偏太后这几日又想见她，你着白羽卫去好好寻寻，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这皇帝的妹妹便是赫赫有名的宁淑郡主夏泠月，她是宁国公的亲侄女，自幼在禁中与皇帝、信王一同长大，极受皇家宠爱。可那性格跟“宁淑”的封号是不共戴天，星临大半权贵都被她恶整过。左良听完也是头疼不已，此时只能盼小姑奶奶别出什么事。

说话间，大内官走进来在皇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左良看皇帝脸色并无异样就放心不少，主动请安告退李顼令大内官摆驾时仍不放心地补了一句：“越快越好，但别声张！”

左良刚出大殿便有四名小宦官提着灯笼引路。官员在宫中不得骑马乘轿，引路已是莫大的恩宠。初春时节乍暖还寒，左良被冷风吹了个激灵，一抬头东方已蒙蒙透出点紫红。再过一个时辰当旭日将第一缕金光照在太极殿金顶上时，紫衣大臣们会从朝门鱼贯而入在太极殿中与皇帝共商国是。

左良自幼读圣贤书满腔的志向是入朝做官，光明正大地在朝堂上辅佐帝王成就伟业。这于左良而言始终奢望，左家世代都是皇帝亲卫，这个出身箍死了左良的人生道路。若论权势，左良执掌皇宫禁卫稳压公卿宰相半分。文武官员们每次见到左良是也都毕恭毕敬，但左良知道那些人打心眼底里是把他看作皇帝的一条狗，一条狗无论多么凶猛也终究是条狗，除了忠心以外，其他本事都可有可无。

左良微微低头，身上的玄色湖丝长袍在灯笼的火光下映出繁复密致的暗纹。一名宦官不经意间看到衣服上的玄机，拼命忍住了出声惊呼的冲动，眼睛却再离不开那长袍半分。左良哪有心思体察这等细节，只顾埋头走在狭长的小道上。太极殿投下巨大的阴影将小道完全淹没，连洁白的墙壁都隐匿其中，左良不由加快脚步想早些走出压抑。

出宫后左良如释重负的舒口气，朝着等候已久的马车走去。白羽卫千户纪纲在马车旁等待多时，看到左良后立刻迎了上去。

“大人，内府有人投案，自称是爵爷吴庞的管家。”

“投案？”左良一时没反应过来，白羽卫的“内府”可是声名在外，上至各级官员下到平头百姓无不惧怕万分。竟还有人嫌命长主动投案，这是背了多大的案情？

那晚齐冬三人逃出生天后吴庞就把自己当成了死人，整日醉生梦死。手下其他人不明就里，管家却不愿意陪葬，悄悄逃出后昼夜不停奔到星临，等不及天亮就硬闯城门被虎贲军拿下后移交到白羽卫。管家被押到内府后仍不消停，点名要见大官才能招供，白羽卫岂会惯着他当即大刑伺候。管家知道这事要是让不知轻重的小官知道了定会传扬出去，那皇家为了脸面必定杀人灭口，因此凭着一口气熬过大刑，这才让当值的郎官觉得事关重大并报告给了纪纲。

左良到了内府后片刻不停直接去往牢房审问。看那人被折磨得没有人形便令人泼了一桶冷水。管家死灰的眼里总算有了点亮光，见左良衣着普通不像大官，便用极为虚弱的声音说：“我要见的是你们上官。”

“瞎了你的狗眼！”纪纲怒骂道：“这是白羽卫指挥使！左大人！”

管家明白再不说恐怕就要死在这牢里了，勉强爬了起来，撑住残破的身体，斜眼看着左良一句三停顿地将吴庞囚杀夏泠月一事说了出来。

左良听了一半就心惊肉跳，拍案吼道：“人呢！”

“他们跑了之后就……不知……”

管家说完便昏死过去。

纪纲走上去踢了两脚见毫无动静便打算继续用刑，左良制止道：“他既然是主动投案想求一线生机就不会隐瞒，再问也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