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愿望（1/1）

踩过无数水洼，孟笙在门口找寻父母的身影。

门外的人，踮起脚尖，焦急地找寻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门内的人，交换视线，认真地搜寻自己真正的雨伞。

一堆花花绿绿的雨伞中，孟笙一眼就找到了自己身高一米八的父亲。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路小跑，“爸，你今天不上班吗？”

他那两道浓浓的眉毛泛起温柔的涟漪，笑着接过孟笙身上的书包，“休息一天，正好下雨了开车接你。”

“不是说你今天没带伞吗？”

“哦，刚刚同学给我的。”

他不再多问，引着孟笙上车。

车里到暖气打在身上，暖意慢慢涌上心头。

车窗渐渐泛起一层薄雾，模糊了窗外步履匆匆的行人。

他们从不同的地方来，又去往不同的目的地。

孟笙伸出手，在车窗上画了一个吐舌头的鬼脸。相比凌念在纸条上画的那个，自己的“大作”似乎更好看。

她满意地笑着。

回到家，母亲在门口拿着毛巾正准备给孟笙擦拭。看见她全身没有湿，母亲又惊又喜。

“妈，放学的时候有个同学把伞借给我了。”

“没淋到就好，那你同学呢吗”

“哦，他跟别人用一把。”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凌念和程诚拌嘴的画面。

“去洗个澡吧，晚上有点冷。”

热气腾腾的浴室里，孟笙站在淋浴下，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还是传来细小的疼痛。

窗外的雨点恶狠狠地敲打着玻璃，企图撕碎整个世界。

头顶上花洒淅淅沥沥地涌出热水，盖过了窗外倾盆大雨的吵闹声。

孟笙裹着毯子走出来，母亲拿来吹风机。

“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你去背你的单词吧。”

孟笙拿起手机，浏览页面上的词句。

耳边吹风机嗡嗡作响，发尾时不时滴落水珠，浸湿衣服。耳边也萦绕着洗发水淡淡的香味。

吹干头发，母亲收拾好吹风机，抚摸着孟笙头顶的发丝：“小笙，累吗？”

孟笙突然一愣，侧过身看着母亲，她的眼角遍布明显的红血丝，那是每天陪着自己熬夜早起的结果。

可她的眼里却藏匿着岁月静好的温柔与慈祥。

“不累啊……我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一个爱我的妈妈。再拼高三这一年，妈妈就能替我拆录取通知书喽！”

母亲眉眼弯弯，笑得眼角挤出了皱纹。拿起梳子，理着女儿凌乱的头发。

“耍贫嘴！妈妈不希望你非要争什么大学，我的愿望呢，就是你能够平平安安，高高兴兴就好。”

“那不行，妈妈也得开心！”

“妈妈不要求你走多远，又是拼高考又是抢着考研的。工作稳定了，在父母身边的日子又能有多少时间？”

门外，父亲笑着冲她们喊话：“你啊，总不能把小笙栓在自己身边吧？”

她语重心长：“你开心，我当然就会高兴了啊。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天天上学我都担心你压力太大……”

胸口间突然激起一阵痛楚，孟笙忍着眼泪，故作镇定地回应：“好啦，咱们家到学校还没有百里呢！快去睡觉，明天我要吃煎饼！”

母亲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宠溺地笑：“馋猫！好啦，早点休息，还要早起呢。”

她离去的背影似乎矮了，洁白的灯光打在头顶。

孟笙清楚的看见，时间无情地将父母的头发催白，岁月悄无声息地化作皱纹，爬上父母的脸颊。

窗外的雨声浅浅淡下去，孟笙懒散地蜷缩在被窝里，却久久难以入眠。

她在想什么呢？或者是相隔一墙的母亲是否进入梦乡；或许是叶蓁那句富有深意的话；又或许，是自己迷茫不知所措的未来。

——————

寂静的宿舍里，凌念躺在硬得硌人的床板上，上铺的程诚一个翻身，床板都连着下铺嘎吱嘎吱响。

他想不明白，一个外表乐观开朗的女孩，为什么眼睛里总是藏着一丝悲伤；一个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为什么却像是掉进万丈深渊的可怜人；一个认真单纯的普通人，为什么满手伤疤。

她的身上，或许藏着很多秘密。

但这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能由她自己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