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生（1/1）

月光泼地如水，叶沧澜在月中，濯濯如新出浴，搀扶着刚踏进竹门，瞥见圣医竟是年轻女子，两眼恍惚仅见彼髻尖，继而不省人事，梦魇煎熬，如烹斗煮星，釜汤正沸，雷斧断崖石，电光翕焱，如下坠不测之渊。

翌日醒时，叶沧澜周身薄汗，慵未整衫，微风醒发，如焕新生，回看尘土似前生，窗外闻得风敲竹韵，飒飒松声。 他欹塌曲膝望去，画堂屏风罗幕外，见那医女携着那绣娘，身影冲冲撞撞，架架遮遮，杵舂草药，烤炙银针，捯饬药罐，熬煮汤膏。毒未解时眼下发黑倒能强撑走动，毒今发而治，催吐了不少毒血及虫尸，倒显虚弱。

叶沧澜望了少顷，倦眼憔悴压了眉弯，血气减了戾殇，以往寒淡如孤梅冷月，含冰傲霜，不喜与人交接， 如今抚膛恹恹，人情总相关。药烟里，话似冻云虚雨酝酿而出，沙哑生疏：“医女闲云野鹤，却被在下扰了清静，冒昧问尊名？不知在下所中可是金蚕蛊，过禹州时耽搁了日，体内损否？几时可复原？”

此番能找来，费用算那陈冰之恩，来日还他便是。那医女年虽不大，倒能妙手回春，体内经脉已渐畅通，五脏六腑复归如初。闻她常年不定居所，行医八方，好调琴博弈，却面带愁容，颇有一番红尘累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来此番功力应当有所长进才好。习武之人当朝夕惕惕，终年如乾，一日懈怠不得。叶沧澜下榻洗漱，餐食药饮毕，便入竹林练剑而去。

剑风挑池点水，剑影卷土扬沙，起万壑风烟，伏九霄鹤唳，叶四时洒落，花疏疏落落。

时知许刚打开木门，便见叶沧澜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也顾不得多想，让人将他扶至屋内，随后把脉：“这蛊很是熟悉。”再次勾起了那段往事，可眼下不容多想，先用银针替他封住经脉，虽已过了最佳治疗阶段，但有高手出手相帮，才导致今日才毒发，行针先替他把蛊形成的毒素逼出来，再在开药方，交于他人煎熬好了喂下。

不知是过了多久，人醒来，听人言，时知许道：“治病救人是我职责所在，阁下不必自责，却是那金蚕蛊，体内是有些受损，复原需有些时日，毒素并未清理干净。”停顿了一下：“姓时名知许，我看你我相差不大便唤知许即可。”

“禹州莫非有叶公子挂念之人？这蛊若是再晚些，到时恐时某也无能为力了。”听到这里时知许提起了兴趣。

过了些时日，时知许见人已能下床练剑，恢复之快，出人意料，如若是参加三年后武道大会定能拔得头筹。

时知许想问老友当年寻人之事是否有了线索，提笔给夜琛写了一封信，将近日之事写上，由此少年之蛊引出过往。出了竹林往小镇而去，托人将此信送入不周山，给了些银两，随后回了竹屋。

再说茶芸，她听闻两位公子答应自己跟随，方才将泪拭去，自冰冷的地面上站起，不料这叶公子心中已有成算，夜色仍深便上山捉了歹人盗墓的现场，见那人深夜回房，隐约面色苍白，几分心生愧意，却又无法再问，只得咽下疑惑回房。

第二日清晨便起，茶芸整理好大小包裹，便履行诺言随二人上路，竟是见得村民相送，马车出行倒也好不惬意，多日急行也见了一路美景，心胸豁然，自觉得心中对这二位公子的感激又多几分，行数日至苗疆。

求见那神医倒是不难，进门茶芸见得竟是女子更是惊诧，瞧她气定神闲波澜不惊，对着如此不凡二者仍不卑不亢心生佩服，料想定是神医见多识广，不像自己只是见不得台面的，阴沟里勉强生存的鼠辈罢了，眼中的羡慕更浓。

神医开方便接过，细心按其要求文火煮着，日复一日茶芸倒是瞧着叶公子的气色愈发红润，药虽苦，伴着他只紧紧皱眉，未曾见他因苦吭声，直到庭前练剑，月光如水温柔肆意，一时那张面孔震得心头一颤，浓郁的情意似乎要喷薄而出，一旁的陈公子家境优渥却实在高不可攀，细细想来家宅纷争兴许不断，不像叶公子，按照这些天的了解，他家中似乎无人，若是愿为比翼鸟，便是三生有幸，更何况灭门之仇仍旧仰仗二人的手段，想着若是未曾求情成功，也要想法子留在二人身边。

那日茶芸端了药碗前去送药，本是避讳未曾进过他的卧房，如今倒是特意敲门进了卧房，四下打量，见房间仍然整洁，对着叶公子的好感更增，将那药置桌边，便是抬药匙相喂，却未有回应反而冷眼以对，便知这座冰山不好接触，心下委屈，叹了口气便转身默默落泪走出房间：“奴家知公子嫌奴，这便离开。”

白驹过隙，便是在医女身旁帮工也学到了些知识，更寻了机会便凑在叶公子身旁，亏得好厨艺也是日日下厨，偶得一两句夸赞，常为公子洗了换下的衣物，却甘之如饴，瞧着他日渐精神，像是自己也更精力充沛了些，日子更是盼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