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旧旧（1/1）

李梅只好失望而归。

这边李龟年回家，发现经常晚归的杜甫回来的很早。

他安静的坐在凉亭，摆了一桌酒菜。团团烟火气还在院子里弥留。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李龟年一想到自己拥有这份，属于爱人给予的，温暖无比的幸福，还是会觉得有些不真实。

晚风微凉，所爱之人暖如烈阳。

“先生，我回来了。”李龟年加快动作，关好院门，走过来，坐在杜甫对面。

杜甫视线自然的锁定他“慢些，别摔到了。”

李龟年落座后，看了看桌上的食物，是自己喜欢的，而且不太完美的成色，很是熟悉“先生亲自下厨了。”

“对，就是有一件事，虽然我知道你一定会伤心，但是你记得吧，今天是苏念的忌日。”杜甫垂着头，声音压低。

李龟年自然记得，他原本还在想，一会提醒先生。

“嗯，我记得，先来尝尝先生做的晚饭吧。”李龟年脸上挂着醉人笑意，但他心里已经难过一日了。

关于那个年幼去世的苏念，就会想到惨死的李玥。她们母女二人双双死去，一个替死，一个病死，都是杜甫和李龟年亲手埋葬的。

盛夏的殷红的花朵，总是因为诀别而那样美丽。

二人都默契的沉默着，饭后，坐着马车往城外走。

马车颠簸，杜甫轻轻牵着那双有些冰凉的手，他看着李龟年一副强撑的表情，那漂亮的眼睛已经泛起水光。

不过片刻，马车猛烈一颠，那晶莹的泪珠就落下，夜里光线很暗,可是那泪水莫名渡上光晕，在杜甫视线里那样清楚。

那抑制的哭声从喉咙里释放，是对家人的思念，还是对她说不尽的愧疚？

杜甫心里也愈发刺痛，他伸手把李龟年拽进怀里。

身体温度很暖，但却刺激悲伤的情绪又一次暴涨…

李龟年刚才为什么泪奔，他在脑海里回忆着，李玥小时候同自己一起长大，在自己身边吵闹，是家里最宠爱的妹妹，最后为了自己死无全尸。

还有她的女儿苏念因为幼年不幸，得了绝症去世。她明明还那么小，都没离开过长安，没去看过世界，没替她娘亲好好活下去…

李龟年有些被时光冲淡的回忆，在今天早上听下人们讨论日期时候，就开始慢慢变得清晰，他上午就去长安最好的玉器铺子挑了上好的绿镯子。

苏念说过，她喜欢这个东西。

而真正让他崩溃的，是爱人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询问，生怕伤到他一丝一毫。

现在被杜甫抱着，反而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尚书大人，到了。”车夫声音洪亮道。

杜甫回了一句“好，你找个地方等会。”

李龟年被杜甫牵着，来到两座旧坟前。常青花树开了满枝，白色的花瓣落得洋洋洒洒一片。

点上香火，烧好纸钱，李龟年把包好的绿镯取出“苏念，喜欢吗，舅舅给你买了新的。”

杜甫看着那价值不菲的绿镯，催人泪下的回忆一下就涌上心头。虽然他和李玥认识不久，但苏念是他从小带大的。

不，也没长大，就走了。

那小女孩顽皮的很，总是戏弄自己，对亲情向来不感冒的杜甫也对苏念宠爱万分。

“舅妈杜甫，哈哈哈…”那稚嫩可爱的声音已经记不太清，甚至连脸蛋都只记得大概。

待了有半个时辰，二人才离去。

“先生，这么多年，死了好多人，还好我们没走散。”李龟年声音有些嘶哑道。

他靠在杜甫怀里，眼角依旧有泪滴在溢出，一滴一滴交织出回忆的镜面，看的人心如绞痛。

“放心吧，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即使有一天，肉身死去，那份属于我们至死不渝的爱会永存世间。”杜甫声音有些颤抖道。

他也会难过，只是没有哭出声音，流下泪而已。

四季始末，人潮涨落，我亦会在你身边，无论如何，永远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