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残破（1/2）

崔八哭了有好久好久，他梦里都抱着那木牌，那奔涌而出的泪，化作思念的苦海，将他包裹掩埋。

那破败的墓碑上面，是他日思夜想的名字，李龟安。

“兄长，故人已去，节哀。”崔九来过，但只对崔八说了一句话。

因为崔九知道，这么久都放不下，这次也是一样的。

崔八后来怎样了，大夫都说，这样的刺激给了一个本就神志不清的人，他接下来做什么，随他去就好，生死对他本就没有那执念重要。

可谁又知道，崔八居然开始向正常人一样，一日三餐，夜里休息。

他惨白了这么些年的面颊，变得有些活人气色。

他常在街上游荡，时常在一个地方站好久，就那样一直站着，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

他彻底疯了，不…

是彻底绝望了。

仅剩一点的神志，被那冰冷的死讯炸响，让他不再有一点期望与幻想。

他模糊的记忆里浮现出李龟年，而这长州四处是他的人脉，从杜甫李龟年二人进城开始，便被视奸。

杜甫出门后，崔八便独自来了。

他血流的手掌，和生疼的嘴角，还有暗淡目光下李龟年怒气弥漫的脸。

崔八笑了，眼角的细纹困住些许泪珠“和我离开吧。”

李龟年皱了皱眉，绕开他，转身离开了。

崔八愣在那，放大声音道“你逃不掉的。”

虽然说了威胁的话，可语气平淡，毫无威慑，倒像是在调情的伴侣，相互戏耍的语气。

李龟年已经跨出房门，他当然听见了，可他只当做崔八的疯言疯语。

夜里的长州很安静，李龟年坐在客栈大堂，等杜甫归来。

大堂偶尔有几人出入，只点了二三盏烛。

崔八被随行而来家里的下人接走了，可那一屋子血腥气，李龟年实在不愿意回去。

夜里的商贩大多关门避客，所以杜甫绕了好远，才买齐用物。

折返回到客栈又要好一会。

杜甫跨进客栈门，便看见李龟年坐在一只客椅上，望着自己，那温柔的眼神，向外渗着疲惫之色。

听过龟年的讲述，二人便换了客栈，商量着明日也早些离开。

“他怎么就成这样了，好好的一个郎君。”杜甫道。

“他也许又被什么刺激到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二人便离开长州城。

继续南下。

同时，在长州一座幽静的宅院里…

“崔先生，他们走了。”少女在崔八耳边道。

崔八睁开眼，表情没有变化“他逃不掉的…”

没人知道崔八此时在想着什么，也没人知道他的感情，他的思绪又发生了怎样改变。

越往南去，天气愈发温热。

再次歇脚的州城，叫盛州。

这里车马来去，人流混杂，进了城去，便就去寻客栈。

杜甫与李龟年住在城门不远处的客栈“先生，还有多远的路。”

杜甫摇头“这江南我也第一次下。”

夜里，估摸着也是刚刚半梦半醒之间，窗外街道一阵喧闹“紧急情况！有反叛军入侵邻州！全城戒备！全城…”

二人几乎同时惊醒。

在一片黑暗里四目相对…

“城门已关，明早看形势，再离开。”杜甫轻抚李龟年后背安慰道。

“好。”李龟年心里慌乱，轻轻叹口气，不再做声。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这些年常见的那片竹。

种在北方的竹子，总是泛着些枯黄，无论杜甫怎样悉心照顾，总归是不属于那里的东西。

李龟年不知道杜甫为什么喜欢竹子，但有些东西只要喜欢就够了，不需要原由。

这一片竹子承载了好多回忆，也见证了几场分离。

那曾经还算漂亮的竹子，现在因为没人照顾应该已经枯黄大片。

次日，离开盛州的时候，这城门上的守卫明显多添置了许多。

盘查是卫兵看了看杜甫和李龟年道“二位，出城多加小心。”

卫兵语气平淡，神色愁苦。

“多谢大人提醒。”杜甫回道…

李龟年垂着头，跟在杜甫身后。

“前面再走几里，便到顾城范围，这顾城因为伟大的顾家军世代驻守而得名。”杜甫讲道。

“是安全的吧？”李龟年问道。

“进了顾城地界，就有不得战争。这是岐王告诉我的。”杜甫回答

江南河流广布，水汽四溢，大雾包裹着城外的一片竹林。

“这样翠绿的竹，还真是美。”杜甫赞道。

他下了马，随后也扶着龟年下来。

“先生喜欢这里。”

“那是自然。”杜甫一只手牵着李龟年，一只手牵着马匹。

潮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