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云哥儿（1/2）

“真是……她有什么不知足的，大哥哥做的是养活咱们整家人家的大事，家中账目也都是老夫人在打理。好歹还是姚家的女儿，连个算盘都不会打。”

说起姚氏，柳月玫便立刻换上一副刻薄的嘴脸。

“要我说，最后也是她搞不清自己娘家的状况，不管不顾去求她爹娘给他们大房填坑。结果今年地下钱庄涨了好大一笔利息，就把自己玩死了……”

“你还说我呢？死者为大，你也少念叨吧。”陈长生见柳月玫喋喋不休的样子不满道。

“所以，姚家替陈家垫补庄户们的银子在前，地下钱庄提升利息在后。若是地下钱庄还是维持前几年的利息不变，是不是姚家就能还得起钱，也就不会有这样的祸事发生了？”沈清河恍然大悟。

“正是呢，殿下一下就发现了其中的关窍。”陈长生点点头，“只是世事无常，这么一点小小的变故，就足以摧毁陈姚两户鼎盛之家。”

“表兄嫂能在这样的变故中独善其身，也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呢。”清河扫了一眼面前这对好端端坐着的夫妻，意味深长道。

“也不怕殿下取笑，咱们两家在两年前就已经分了家。我们也不再去涉及和茶叶有关的生意了，都是靠祖上留下来的那些店面铺子做些薄利多销的小本买卖，故而这次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陈长生面带苦色地解释着。

“原本我们就只想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也算乐得自在。可现在他们大房没了人，茶庄的担子便落到了我们二房肩上，还不知道将来会怎样呢。”

“我看陈家西院就被打理得极好，表兄表嫂都是聪慧能干的人，哪里会做不好呢？”沈清河时刻不忘发挥自己溜须拍马的特长。

堂内气氛正缓和之时，方才出门的小丫鬟带着陈云乔规规矩矩地进来了。那孩子一靠近清河，便直挺挺跪下来给她叩了三个响头。

“请九殿下的安，九殿下万福！”

待他起身后，又依次给陈长生和柳月玫问了好。清河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免想起自己那些年在宫中的境遇，于是温柔地开口问道。

“乔哥儿，这几日可有累坏了？”

“回殿下，家中骤然生了变故，云乔应当担负起责任来，自是不能觉得累的。”陈云乔懂事地回话，听得叫人心疼。

“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清河说罢，起身对陈长生夫妇二人道，“承蒙表兄表嫂款待，我与乔哥儿先去东院上柱香、叩个头，一会儿便回来。”

“应当的，应当的……阿苕！阿苕你过来！”柳月玫边点头边向门外喊着，不一会儿阿苕便推门款款而入。

真是一个冷若冰霜的美人儿。沈清河看着那被紫袄包裹住玲珑曲线的曼妙女子，一时有些出了神。阿苕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用这种惊异的眼光看着她，只面无表情地请清河同陈云乔跟着她一起出去。

“雪天路滑，还是让阿苕领着殿下前去吧。”柳月玫在他们临走前吩咐道。

东院果真如柳月玫所说的那样，幽静凄清地叫人害怕。一进院门，就见满地没被扫净的白雪和落叶，除此之外便是空无一人的灵堂。三口棺材被整齐地摆放在灵堂的中央，唯有前头几根白烛燃起的火光能让人多少感到一丝暖意。

一阵风过，带来遥远的呜咽。沈清河不禁打了个寒颤。

“殿下，奴婢在这里等着您，您先跟着乔哥儿去吧。”阿苕在院门停下，请清河自己进去。

陈家长房三人的牌位前只有三根清香，供奉用的瓜果蔬菜也并不新鲜，而一应陈设和案几却是一尘不染。想必这几日府中上下全是由陈云乔一人打理的，虽不是尽善尽美，但也给死者留下了应有的体面。

“论理，你可以喊我一声姑姑。”清河磕完头，起身给了陈云乔一个淡淡的微笑，“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姑姑，你相信母亲吗？”陈云乔突然问道。

“什么？”

“他们都说是母亲害死了爹爹，可我觉得她不会做这样的事。”陈云乔瞥了一眼站在远处的阿苕，小声对清河道。

“你看上去很有把握。”沈清河有些好奇，走到他跟前蹲下来，想听听这孩子究竟知道些什么。

“他们虽然经常吵架拌嘴，但是每次都能很快就和好如初。每次爹爹回来，母亲也都会提前给爹爹亲手缝制好新的衣服和被子，生怕爹爹回来受了冻。”陈云乔睁着大眼睛真诚地说道，“姑姑，你说母亲连爹爹着凉都会觉得舍不得，难道还会舍得让他陪她一起去死吗？”

清河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伸出双臂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好孩子，你一定很喜欢你的母亲和爹爹。”

“我知道，我是私生子，是爹爹从外面带回来的野种，可是母亲却一直把我当亲生儿子抚养，从来都没有因为我的身世而亏待过我……”

“乔哥儿，是有人……有人与你说过你的身世吗？”清河突然皱起眉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