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寿宴中（1/1）

苏锦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不紧不慢的跟着前面的人群，来到了前堂。

前堂原本还在酣叙应酬的人，看到老太君到来，闻风而动，都纷纷上前拿着贺礼上前祝寿，半身高的珊瑚摆件，冰透无暇的翡翠观音，名满天下的苏绣万寿幅，千金难求的东海夜明珠，琳琅满目的各式寿礼不知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这天的苏府，不仅老太君成了人人巴结的对象，就连苏锦的母亲，也变得炙手可热起来。半盏茶的功夫她就被几位夫人半推半就的带去了她们的贵妇圈中，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苏锦不愿应酬，端坐在一旁角落，安安静静的喝着茶，因为之前在前厅出了风头，那些小姐也不愿与她搭话，几人围坐一起开始聊一些女儿家的悄悄话，只余苏锦一人在旁边喝茶偷闲。

“小姐，她们也太不把你当回事了！”红竹攥着拳头，一脸愤愤不平的低着头，对苏锦小声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苏府唯一的嫡小姐，她们不能在这种场合，这般对你甩脸子！”

苏锦接过墨梅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巴，淡淡的看着前方聊的正酣的几人，“这不正合我意嘛，不用迎合其他人，在这里坐着便好。”

“可是，小姐……”墨梅看苏锦闭上眼睛小憩，便使劲拽了一下红竹的衣袖，阻止她继续说话。

祝寿的人越来越多，父亲也过来和这些发帖来祝寿的人寒暄着，母亲则派丫鬟过来，说是让苏锦陪她一起招待各位夫人小姐。

一时间苏府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变得热闹非凡。

苏锦在母亲旁边不断的听着各种虚伪的阿谀奉承，越发难捱，恨不得马上回去清洗一下自己的耳朵，然后再好好休息一番，正当她百无聊赖的发呆时，前方的戏台上响起了鼓点，接着抬头便看到了戏台上的那个人，他一身青色圆领戏袍，站在戏台上，衬得他挺拔如松，在阳光的照耀下，周遭仿若有淡淡的华光，好一个俊逸风流的少年郎！

虽然他换了衣服，也画了妆容，但是苏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眼底的那隐藏在一汪深邃的熟悉冷冽，她有些呆愣，原来之前在内院遇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徐长生。

徐长生也远远的看到了苏锦此刻的呆愣模样，眼里的清冷不在，溢出点点笑意，他觉得这位苏府小姐很有意思。

“自銮舆西巡蜀道，

长安内兵戈肆扰。

千官无复紫宸朝，

把繁华顿消，顿消。

六宫中朱户挂蠨蛸，

御榻旁白日狐狸笑。

叫鸱鸮也么哥，

长蓬蒿也么哥也。

鹿儿乱跑，

苑柳宫花一半儿凋。

有谁人去扫，去扫，

玳瑁空梁燕泥儿抛，

只留得缺月黄昏照。

叹萧条也么哥，

染腥臊也么哥，

染腥臊玉砌空堆马粪高。”

婉转低沉的唱腔让人耳目一新，凄美哀怨的唱词让人心里发酸，看到老太君红了眼眶，有人 开始对徐长生发难，“今天本是老太君八十大寿的大喜日子，你不唱点喜庆的《群仙祝寿》、《九九大庆》，唱什么《长生殿》！这不是惹人落泪，毁人兴致吗！”

戏台上的徐长生笔直的站在那里，神情淡淡的抬起头，看不出喜怒，“我不会唱。”

“这戏都不会唱，还敢称作是梨园的名角儿，也不怕笑掉大牙！”

“就是就是，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深浅，真是什么都敢称自己是角儿！”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来拆徐长生的台子，黄班主终于坐不住了，他慌忙走上戏台圆场，“不好意思了诸位，是我没有安排好，扰了各位贵人的雅兴，黄某在此赔罪了。”说着就开始作揖鞠躬，把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

“《群仙祝寿》这类戏曲每年都有听，估计老太君也该听腻了，《长生殿》虽然唱词凄美，但曲调更胜一筹，偶尔换换味儿，也是好的。”苏锦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浅笑，看着老太君说：“老太君意下如何呢？”

“还是锦儿懂我的心思。”老太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眼睑微抬，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诸位看在我这个老太婆的面子上，就不要为难梨园班主了，台上小生刚刚唱的我很喜欢，看赏！”

“好的，母亲。”身旁的母亲低眉顺从的应了一句，不经意间瞪了苏锦一眼，然后用眼神示意管家赶快去办。

刚刚那些人看到老太君的表态，纷纷转变了态度，开始对黄班主夸赞起刚刚徐长生的唱腔，并表达出自己以后会带人去梨园捧场的意思。

黄班主含笑一一应答，然后低头示意徐长生随他下台，徐长生听着与刚刚大相径庭的夸赞，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他不愿多言，跟着黄班主下了戏台。

台上继续响起了鼓点，听节奏，听唱曲儿，应该是《群仙祝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