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恋人的心（1/2）

一九二二年六月，一场雨说来就来。

木户府，雨淅沥沥地下着，雨水汇成一条条水流从青瓦堆砌的屋顶顺流而下，沿着屋檐不住地往下淌，水柱一排一排地浇在长着青苔的青石板上，雨水浇落的地方已是光溜溜一片，青苔早已被冲得四散开来。白墙被斜风骤雨打湿成了深灰色，墙角用石头铺好的水沟已经水涨石没了。空气中夹杂着雨的甘甜和青苔瓦片陈腐的味道……

这是徽州才有的雨韵。

木户剑三端坐在门口，右手拄着拐杖，看着院子里两排红色灯笼被风雨打得摇摇晃晃。

他在等待一个人。

不多久，一顶黑色的雨伞出现在院子里，那人穿着灰色的长衫，身形干练，正朝木户剑三这边过来。

木户赶紧撑着拐杖站起来，热情相迎。

“木户兄，不好意思来迟了。”

“哪里哪里，早知道要下雨，我一定不会约定在今天。”

男人收了伞，把伞靠在门外，跟着木户剑三走进厢房。

木户剑三拄着拐杖坐在茶几前。

茶几边上摆了一个与这个房间不搭的人偶模样的模子。

“师父，请喝茶！”

木户剑三恭敬地双手捧上一杯茶。

“哪里哪里……请木户兄不要这么见外，不用叫我师父，我说过了，我们是朋友关系。平时你还是叫我名字吧。你比我年长许多，叫我师父我实在是消受不起啊……”

年轻男人有些不好意思道。

“并且，我也向你学习了很多西方医学。按你这么说我也要叫你师父。那这么说来，咱们俩谁是师父呢？”

“你是师父！”

这日本人轴起来是真没辙。

“好了好了，你还是叫我杨桑吧，我听着习惯一点……”

两个人仿似点到了默契一样的，沉默了一会，又哈哈哈大笑起来。

穿灰色长衫的男人名叫杨采潮，半年前治好了木户剑三儿子的失语症，所使的那一手针灸功夫让木户剑三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于是，木户剑三干脆直接拜杨采潮为师，学习针灸和中医汤药。

同时，杨采潮也在木户剑三这里学到了不少西方医学，比如他第一次知道了有抗生素和注射治疗这种方法。

今天，就是上次约定的时间，杨采潮今天教木户剑三针灸。

那个与房间风格并不搭的人模子就是杨采潮讲课时演示用的。

一小时过去，人模子上已经插满了银针。

木户剑三拿着笔记本画着图认真地记录着。

这时传来一阵“塌～塌～塌～”的声响。

是木户夫人一脸紧张的神情踩着木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细看之下，是一张电报。

“稍等一下，师父，啊不，杨桑。”

木户剑三撑着拐杖起身。木户夫人进来先是向杨采潮鞠了一躬打招呼。

随即夫妻二人用日语交谈起来。

不多会，木户剑三也变得神色有些不自然了。

“怎么啦？木户兄？”杨采潮问道。

“刚才徽州日本大使馆给我拍了一封电报。”木户一脸正色得说道。

“通报了一则消息，说有一名雾原去歙县的商人，在路上口吐白沫，去世了。当地经过对尸体解剖化验和实验。”

“他们发现，这种能致人死的病，具有很强的传染性。商人的同伴已经隔离了。现在徽州政府已经下了命令。封锁雾原边界，只许进不许出了。”

木户剑三语速越说越快，表情有点沉重。

看来这个病症应该很重，才能让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医生都感到如此紧张。

杨采潮拿过木户剑三手上的传真，上面几行日文，下面附了一张模糊的照片。

虽然照片不是很清晰，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是一具被解剖的尸体，身上很多地方流脓。死者的表情很痛苦，五官里都有体液渗出。因为照片没有颜色，无法分辨是不是血的颜色。

杨采潮初步判断，这必定是一场瘟疫。

而且，虽然没有准备，但是战争已经开始了。

杨采潮问道：“木户兄，这是几天前的事情？”

木户剑三又读了一眼电报。

“是前天的事情了。又过了两天了。”

此时杨采潮突然想到了什么。

“木户兄，不好意思，今天的交流就先到这里了。我有点急事要去办。”

杨采潮起身就要走。木户剑三赶紧拄着拐杖起身相送。

外面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

“杨桑，要不，再坐下等一会？等雨小一点再走？”

“不用了，木户兄，实在不好意思，我确实有事要走。改天再登门切磋。”

杨采潮撑开雨伞，跟木户剑三打了个招便转身离开。他步子迈得很大，转眼间便消失在木户的视野中。

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