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运的齿轮（1/2）

一九二三年腊月廿二，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

今天是柳府大小姐柳汐出嫁的日子。

然而她要嫁的不是她心爱的人。那个男人她就见过一面。

她心爱的那个人，今天午时就要被执行枪决。

柳汐被软禁在家，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三天她不吃不喝，只希望她父亲能动用关系能让她见自己爱人最后一面。

可惜，这个心愿也被她父亲柳老爷无情的拒绝了。

她只是家族的牺牲品，没资格提要求……

“吱～～～”门被挤开了，发出长长地一声嘶鸣。

王婆子背顶着门倒侧着身子从门缝里探出脑袋往大街上张望。

手上抱着几卷红布绸缎。

“长贵！快来帮把手。帮我拿一下！”

王婆子看了一圈却没找到人。

小长贵一定是贪玩去了，就在门口等一会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王婆子嘴里骂骂咧咧。

此时正接近年关。街上十分热闹，这个长贵说不定跑到东桥头看杂耍班子去了。

对于小长贵来说，14岁，正是贪玩的年纪。

回去得告诉东家，好好惩治一下。王婆子心想。

王婆子没办法，走出了卖布的铺子，抱着几匹布，手冻得通红，这布是给大小姐出嫁做衣裳的，又不能放地上，怕是给大小姐触了霉头。

“这小鬼跑到哪里去了！”王婆子表情不耐烦，决定自己一个人先回去。

今天是小姐大喜的日子，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王婆子换了个姿势，把布夹在胳膊下面，侧着身一步一踏地走下了铺子门口的台阶。

王婆子今年五十五了，腿脚明显不如以前利索了。

本来这种活不需要王婆子自己出来的，王婆子在柳家做了40多年了，地位早已稳固了。东家一般不会派她出门出来做活。

这种拿拿东西的活她随便指派几个年轻人来做便是。

可是今天这活王婆子说什么也想自己来做。

因为柳汐这孩子是王婆子亲自一手带大的。

大小姐马上要出嫁了，以后就不在府里待了。以后想见面估计为难了。王婆子多多少少想为她张罗点什么。于是今天就亲自来了挑布了。

汇入人流，王婆子在街上缓缓走着。

大街上今天真热闹，不仅是卖糖葫芦的小贩多，就连挑着担子摇着拨浪鼓卖顶针、发簪、梳子、铜镜这类小商品的“货老客”都比以前多了。

除此之外，路边上还有很多摆摊的：卖菜的、卖布娃娃的、卖锄头镰刀的。比比皆是。人声嘈杂，雾原县的大街上空前热闹。

这热闹的场面仿佛在为大小姐的婚礼增加热度。

王婆子没有被周边的热闹吸引，自顾自走着。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王婆子一惊，猛一回头，原来是长贵来了。

长贵正笑嘻嘻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破旧的小玩意儿，不知道哪里捡来的。

“小鬼，你死哪去了！等会我跟东家说你旷工，你又少不了一顿打！”

王婆子抱着绸缎往长贵怀里一扣，恶狠狠地说道。

长贵一听说王婆子要告状，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蔫了一样。

接过绸缎，低着头跟在王婆子后面，慢悠悠走着。

长贵背影看起来瘦瘦高高的，身上的衣服不禁打满了布丁，还明显小了一截。

可能是营养不良的缘故，长贵头发有些枯黄，他留了个小辫子，于是这枯黄的辫子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有点像玉米地里的玉米，黄色的须露在外面迎风摇摆。

不多时，两人回到柳府大门口。这时门口的一对石狮子已经披上了红绸布，门檐下也已经挂上了一排红灯笼。从外面看已经有了喜庆的氛围了。

推开大门进来，里面也是一番热闹景象，下人们正有条不紊地开始布置了。

柳府是标准的徽派建筑，青瓦白墙，三庭九舍。王婆子张眼一看，自己才出去一个多时辰，墙上和门上已经贴好了大大的“囍”字。

王婆子看着这喜庆的布置，内心却隐隐担忧。

柳汐这孩子，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已经连续三天不吃不喝了！

但是与王婆子的忧虑不同，整个柳府沉浸在一股喜庆氛围里……

王婆子刚一进门，顾妈便迎了上来。

“王婆，都买来啦？”

顾妈语调高亢。是柳府的裁缝，替柳老爷和太太做了十几年衣服了。

王婆子点了点头，朝顾妈打了个招呼：“是的都买来啦。”

“那就交给我吧。我来布置在小姐的婚房，等回门的时候，大小姐和大姑爷还等着用呢……”顾妈一边说一边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从长贵手里接过红绸缎，脚步轻快地朝里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