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像完成一个仪式（1/2）

到了靳陌说的老宅前，入眼的是一幢两层的小楼，就是农村最常见的那种屋子，和何叔的小院相比，这里要质朴得多。借着月色和手电筒的光，孟素行看到宅子外面种了许多桃树，此时的树上挂满的青果，不知为何，只是看着，身子就觉得有些痒。

何叔早早把院子里的灯打开，两人一狗走进院子，二狗轻车熟路地走进一间竹制的小屋，“嗷”地叫了一声，算是给他们打了招呼。

孟素行猜想，它应该在说，狗爷我任务完成了，我累了，先睡了，你们随意。

“知道何叔搬来茶山，就让他帮忙，日常请人打扫下屋子，如今看来，二狗倒是比我更熟悉这里。”靳陌被这只威风又蠢萌的藏獒逗笑了。

孟素行也咧开嘴笑了一下，然后四下打量，院子里种了些花草树木，但长得毫无章法，一堆染黄的草丛有半人高。楼房的墙面也有些斑驳，似乎一整段记忆被擦拭、被遗忘了一部分，剩下的便带着故旧，提醒着人们曾经有过的故事。

但这里是靳陌小时候住过的地方，让她觉得亲切。

屋里屋外的灯虽都亮着，但灯光却不刺眼，照出的都是暖暖的光。

不过，周笼罩着夜色很黑，往常的靳陌是恐惧这样的色泽，可如今觉得这般沉郁不过是时间的规则，并没有那么可怕。

靳陌关了手电，说：“我带你去看我的妈妈？”

两个人绕到后院，那里有一个土堆，周围也种了些植物，虽然里面埋的，只有靳陌母亲的衣裙，但孟素行却依旧感觉到靳陌的手心出了些汗。

她便将身子向他靠过去一些，想把身上的暖意一并牵引过去。

“你说，我妈妈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被烧成灰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靳陌说了一句话，像是对孟素行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她知晓，他不过是一种情绪的疏解，毕竟那个人，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与他血脉相连的人。

“伯母，我和靳陌来看你了，你的儿子很好。以后每年，我都会带漂亮的衣服给你，你在世界的另一边，也要漂漂亮亮的，要保佑我们哦！”孟素行出声道。

“如果我妈知道我和我爸的关系现在这么差，她是不是会怪我？”靳陌扭身，看着夜光里的孟素行。

“老靳，这好歹也是你妈的坟，我们是不是应该跪着说话啊，好歹磕三个头，还有什么瓜果桃李得摆上吧，还要烧纸钱。”她故意不回答靳陌的问题，而是说了些别的，想了想，又努了嘴，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你不早跟我说，我这可是第一次见家长，空着手来的，你妈不会觉得我太抠搜吧，会不会不喜欢我。

小嘴巴巴一通说，把靳陌都逗笑了，“你说得那些，都不重要，我妈不会在意的，我们陪她聊聊天就好了，你这么可爱，这么好，我妈一定会喜欢你的。”

“伯母，你放心把靳陌交给我，我可厉害了，以后有谁欺负他，我一定帮着欺负回去。”孟素行伸出三根手指，向天发誓。

说了好一会的话，靳陌才带孟素行进了房间。山上的秋日要更凉一些，屋子原本应该很潮，何叔早早放了两个小太阳，床上也开了电褥子。两个人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就钻进被窝里，裹着被子取暖。

或许是触景生情，靳陌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他的妈妈会用茶叶做好喝的奶茶，但为了美却不敢多喝。

他的妈妈喜欢养花，但只要用心就养不活，反而在这间宅子里，随便撒些种子，没有去管它们，反而各个长得生气勃勃。

孟素行脑海中竟也浮现出了自己妈妈的样子，“如果你妈还活着，一定会和我妈更为好姐妹，我妈也臭美，也天生跟植物相克，做饭还做得一塌糊涂。”裹着被子的孟素行，只露出一张好看的小脸，听着靳陌说了很久很久的话，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样，我们的婆媳关系一定很好。”

听到“婆媳关系”这四个字，靳陌的嘴下意识地弯了弯，把孟素行搂得紧了些，然后是一阵轻柔的吻，却没有再进一步的亲密动作，而是继续开始诉说过往。

靳陌这个人，大多时候是清冷的，平时话也不多，可今夜似乎被谁打破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侧着脸，孟素行看到靳陌柔软的眼神，和始终一开一合的双唇，他似乎再把自己的终生，对眼前人倾囊相告，毫无保留。而对靳陌而言，这也是对过往的一次梳理，和对很多事情和情绪的诀别。

第一次听靳陌说了那么多的话，孟素行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短暂的沉默后，她也说了很多自己的过往。

盘腿坐在农家的床上，身上裹着粗布做的被子，两个人，却像在完成一个仪式。这一夜，他们交换彼此的回忆、经历和秘密，包括在年少轻狂的日子里，爱过恨过讨厌过的人。

两个人聊得如此酣畅淋漓，一会大笑，一会却湿润了眼眶，酒精是情绪的迸发剂，但他们都知晓，此刻迸发彼此情绪的，不仅仅是酒精，更多的是相互依偎的爱意，所以才会用积压在身体的故事推心置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