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状告（1/2）

其中一人是王询，另一个是散骑常侍全籍。

王询今日身穿一袭月牙白锦袍，更衬得他眉目如画，如阶庭兰树，他好整以暇的下着棋，好似对旁人的打趣不以为意。

沈凝就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赶忙行礼，解释道：

“民女不是来找王七郎，民女是来找全大人的！”

朝廷命官的行踪不好打听，沈凝费了好大功夫才打听到今日全籍的车驾出现在明月阁东楼。

果然如她所料全籍就在这里。也多亏了和王询的赌注，不然要见这位大人又得平生波折。

“找老夫的？”全籍奇道。

王询如玉的手也落在棋盘上，侧目看过来。

全籍又问：“你这小女郎找老夫何事？”

散骑常侍入则规谏圣人过失，出则骑马散从。大小也是三品官，被这样一双虎目盯着说不紧张是假的。

可是阿云还在牢中等着她！

想到这，“咚”的一声。

沈凝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双手奉上一份状纸。

“民女沈凝，状告钱塘朱氏朱县令贪赃枉法，鱼肉乡里，且伪造海捕文书诬陷好人！桩桩件件，皆在上述！”

沈凝的话掷地有声回响在水榭，不止全籍震惊，连王询也惊讶。

“你这女郎，莫不是不知道登闻鼓的用处？要告御状得先敲登闻鼓，再逐级谏言。不按规矩状告朝廷命官者，按律先杖责二十！再来状告！”

全籍本就威严，此刻脸一沉，上位者的压迫感如同沉重的乌云，仿佛随时都要倾泻而下。

沈凝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楚云亭再过两日就要被处斩了，她哪来的时间逐级上报？

一时间不由得凄凄然，难道今日就要先挨了这二十大板吗？

就在这时，王询缓缓道：“全大人，且先听听这女郎如何说，再做定夺？”

沈凝感激的看向王询，王询神态自若，眸光微动。

有了王询的解围全籍没再多说，他走下台阶，接过沈凝手中的状纸细细查看。

少顷，全籍神色复杂，摆了摆手示意沈凝起身。

沈凝站起身，微雨给她搬来一张凳子。沈凝朝她感激一笑，这一笑如同雨后晴空，王询别过眼，品了一口茶。

沈凝心中忐忑，这封状纸罗列的罪名虽多，但能不能把朱氏拉下马就看这位上官大人的意思了。

可是，全籍接下来说的话与她的背道而驰。

他叹息道：“沈女郎，这份状纸，你还是撤了吧！”

沈凝抬眸，心直往下沉。

“不是本官不接这个状纸，一是本官虽然在御前行走，但此次来江南并无其他职权。二乃形式所迫，不得不顺势而为。”

“不得不顺势而为”，沈凝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句话，上次她女扮男装参加雅集的时候见过这位王大人一面。

他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可是这样的好官也会怕朱氏这些地头蛇吗？

沈凝不甘心，她已经把全部首饰买了，还把全福夫人给的那方砚台当了换取银钱来雇佣几名江湖游侠准备劫囚。

但这都是最坏的打算，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出此下策！

沈凝不断的在心里打着腹稿，亭中的二人也不催促。全籍慢条斯理品着茶，看向棋盘不发一语。

王询看着沈凝不断变幻的容颜薄唇微勾，他倒要看看这个敏言令色的女郎会怎么说服全籍。

沈凝在心头沉思片刻，起身说道：

“民女少时曾在书中读过这样一句话：读书志在圣贤，非徒科第；为官心存君国。”

沈凝这话说完，全籍瞬间看过来，王询问言也定定的看了她两眼。

“钱塘朱氏贪赃枉法，以致钱塘千万余百姓流离失所，抱屈衔冤。现今灾民四起，苦不堪言。”

“民女虽然没有读过多少圣贤书，但也知道，当官避事平生耻，视死如归社稷心。这个道理！”

沈凝说完后一片寂静，院中只有几声鸟鸣。

半晌，全籍朗声道：“当官避事平生耻，视死如归社稷心。好、好、好啊！”

全籍连说三个好字，沈凝的心终于不是悬在半空中了，这么说全大人已经改变想法了？还好她早有准备，这番说词早就在心中念了不下百遍。

王询看着沈凝微翘的嘴角心头微动，这傲娇的样子倒像是他从前养的那只猫。

只是这诗？

“沈女郎的这句诗微言大义，不知出自何处？”

听到王询这样问，沈凝愣了愣，说道：“这首诗乃是一个隐士所作。”

这句诗其实是她偶然听师傅说的，她也不知道出自何人，王氏藏书万卷，王询又学富五车，不可能不知道这诗的出处。

这诗，难道是没有记载的吗？

全籍扶着胡须打趣道：“哈哈，沈女郎，你可把王七郎难倒了啊！老夫还是第一次看见王七郎讨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