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秋收大作战（1/1）

今年收成还不错，老光头把收来的玉米在路边摊了近十米长。这么多的粮食摊在马路上是不安全的——要么会被人偷，要么会被鸟啄，必须有人一直看着才可以。女人的婆婆搬来一个小凳子，拿个簸箕和小锥子，把快要干透的玉米挑出来，坐在玉米边上剥玉米。摊在路边的玉米懒洋洋地享受秋日的午后，空气清冽阳光明媚，从玉米粒上蒸发的水分一股股地朝天空流去，向着太阳流去。王蜡烛也搬来一个小凳子，一开始还像模像样地把来啄玉米的鸟轰走，后来也渐渐失去了兴致，躺在玉米上不动了。秋日的午后真舒服啊，闻着玉米的清香，还不时有徐徐微风吹过，看着天空的云彩从这边飘到那边，从小狗变成大象，你追我赶好不热闹……看着看着，王蜡烛的小眼儿就睁不开了，好像有人非要把她的眼皮合上似的，昏昏沉沉地就要睡过去了。突然，毫无征兆地，一声咒骂打破了秋日午后的宁静。彼时王蜡烛躺在玉米上正要进入梦乡，却猛地被这一声大骂吓醒了，接着便是不锈钢盆子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女人的婆婆慌忙放下手里的玉米往院子赶过去，王蜡烛被这一吓睡意全无，她也想知道院子里发生了什么，可是同时她又害怕进入院子里——肯定是一地狼藉，里面肯定又是一场打架。王蜡烛起身小心地朝院子方向走去，越靠近院子，声音越大，听的越清楚，她也越恐惧。快要到院子大门的时候，她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了，她害怕见到平日里温和慈祥的面孔现在变得面目狰狞，好像他们都被魔鬼附体了一样，不将对方压倒就不肯罢手。可是她也不能逃跑，里面还有她最牵挂的人。她站在半掩着的大铁门后面，听着女人的叫骂，虽然不知道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绝对不是好话，因为女人骂完后紧接着便听到老光头也发出恶龙一样的咆哮，玻璃碎声，木头撞击声，叫骂声……混在一起，这些声音就已经将王蜡烛吓哭了。她的腿不敢挪动一步，只是感觉自己无助，绝望，女人现在肯定需要自己的帮忙，可是王蜡烛太害怕了，她也在为自己的软弱哭泣。就在王蜡烛哭得泪眼模糊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时候，一个碗突然飞到大铁门这边，差点打到王蜡烛。王蜡烛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女人和老光头你掐我打的场面，以及王二锤和女人的婆婆在旁边拉架。老光头用力扯着女人的头发，女人也在努力挣脱并用脚踹老光头，一来二去，两人就从院子里打到了大门这边。王蜡烛吓得赶忙往外跑，一直跑到了马路上，边跑边哭。

哭声引来路上的行人驻足围观，一开始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这些人都是村里的，王蜡烛认得他们，平日里见到他们王蜡烛还会叫个大爷大娘的。他们停下后，就在一旁远远地观战，不时地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好像在分析战情。女人和老光头的打架没有因为有了观众就停止，反而越演越烈，打得更凶猛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女人的婆婆是个好面子的人，看到街坊邻居在一旁指指点点地，还议论纷纷，脸上挂不住了，也不拉架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指着天拍着地地质问老天爷自己做了什么孽，怎么摊上这样的儿媳妇。

王蜡烛不记得那天是怎么过完的，也不记得自己后来做了什么，只是当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别人家的床上了。定睛一看，原来是在自己大姨家。王蜡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女人在哪，王蜡烛叫了几声，女人应声过来，给王蜡烛端来一碗面，碗里卧着个荷包蛋。女人脸上有几道明显的红印，胳膊上也有几道抓痕，不过女人特意穿的长袖，可还是有几道抓痕延伸到手腕那里遮也遮不住。这是女人的姐姐家，昨天打完仗之后女人就抱着王蜡烛直接来到这里了，没有娘家，怕父母担心。女人的姐姐家有个比王蜡烛稍长一点的女儿，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在一块玩，王蜡烛还是挺开心的，几乎忘了昨天哭得撕心裂肺的经历。有时候小孩子的记忆力很神奇，不好的经历会在开心时通通忘掉，可是又会在情景相似时被全部触发出来。在大姨家和姐姐过了几天开心的时光后，王蜡烛似乎把张火村的王家忘到脑后了，她一点都不愿记起曾经哭泣的经历，所以暂时忘记也是情有可原的吧。女人当然也不愿回去，还好姐姐家有多一间屋子给她们母女俩住，让她们暂时先安心住下来，过几天再说以后的事情。